在那飞溅的玉渣中,她好像到了这个世界枯萎的模样。
山路崎岖不平,牛车颠簸,初挽无力地坐在牛车的干草堆中,深吸了一口干冷的空气,闭上眼,之后又睁开。
她呆呆地着这清透到纯粹的蓝天,以及那蜿蜒绵亘的明十三陵山脉,试图让自己从玉碎的心痛中缓解过来。
“挽挽,你跟你对象什么时候结婚”
赶车的胡爷爷回头这么问。
初挽听着这话,脑中恍惚了一阵,让自己努力回想,终于想起来眼前面临的境况。
胡爷爷所说的对象就是她那个知青男朋友,叫苏岩京。
苏岩京家原来是前门大杂院的,家里好几个孩子,穷得叮当响,当时街道办动员他们下乡,下乡的话会给安置费也会发被子,苏岩京捞不着工作,家里贪图那点安置费,就让他下乡了。
也是他幸运,没给分配到内蒙新疆,也没分配到外省,只是安置在了北京郊区的农村,也就是他们村里。
这苏岩京长得模样白净,俊秀好,用多少年之后的话说就是“帅”
。
他除了帅,还很会说话,会哄小姑娘。
初挽没上完高中就遵照爷爷的嘱咐出去铲地皮了,铲地皮是古玩行话,就是跑到农村收货的人,当然也包括一些盗墓的。
初挽年纪很小,四处流浪,几乎走遍了大江南北,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头遭了多少罪,等她终于重新回到永陵村的时候,见到了温柔好的苏岩京,心一下子就被虏获了。
她当时觉得苏岩京笑起来很温暖,让她有一种找到家的感觉。
她告诉太爷爷,她想结婚,不想出去了,太爷爷答应了,她就和苏岩京谈起来对象。
现在她回想起来往事,只觉得自己就是傻,特别傻。
苏岩京和她谈对象的时候,吃她家里鸡下的蛋,还吃她家的冻柿子,之后他想考大学,想去城里上北京总工会办的培训班,可是他没生活费,又是初挽帮他东挪西凑,卖了家里的鸡给凑齐的。
就这,人家考上大学一个月,直接就和她掰掰了。
初挽想起这些事,又有点好笑。
她先谈了一个,又嫁了一个,有一个算一个,都是吃软饭吃到她身上,之后再起花花心思把她扔一边的。
她长得就这么像一个冤大头吗
果然她只适合在古董市场上捡漏,不适合在婚恋市场上挑男人吗
初挽深吸了口气,裹紧了自己打了补丁的蓝布老棉袄,终于道“胡爷爷,结婚还早着呢”
胡爷爷一听,了初挽一眼“其实要是觉得合适,还是趁早结婚,你也不小了,这都十九了吧”
初挽“爷爷,我小着呢,前几年才出的婚姻法,要求女的二十岁才能结婚,我还差着岁数呢”
胡爷爷“什么婚姻法,咱管那个干吗,咱到时候摆摆酒就结了。”
初挽听着,知道胡爷爷是好心,这些年知青回城一把一把的,苏岩京没赶上机会给落在这里,一直没能回去,但其实人家的心根本不扎根农村,一心琢磨着想回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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