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使神差般,那天夜里,他又到了小寡妇家。
小寡妇把炕烧得热乎乎的,赤着身子钻进他的被窝里,“恩人救了我的命,我无以为报,我这身子还是清清白白的,恩人要了我吧。”
她肌肤温润滑腻,带着女子独有的馨香,他一下懵了,扑过去亲吻她,揉搓她,可临到紧要关头却停了。
他说他当得是见不得光的差事,说不定哪天命就没了,不能害了她。
小寡妇泪眼婆娑地看着他,“我本该是要死的人,能认得恩人是我的造化,我愿意伺候恩人。
而且,说不定还能给恩人留个后。”
他怦然心动,能够有个孩子留条根多好啊。
可犹豫再三,仍是把小寡妇推开了。
那次离开后,他把身上的银子尽数留给了小寡妇。
再后来,他只要经过那附近,都会去看看小寡妇。
小寡妇绝口不提那天晚上的事儿,却是用尽了十二分的心力给他准备一顿可口的饭。
有次,他喝汤湿了衣裳,小寡妇从衣柜找出来一件给他换上。
衣裳不大不小正合适。
趁着小寡妇盛饭的时候,他打开衣柜。
整整齐齐的一摞,都是给他做的,有中衣有外衫,有裋褐有直缀,式样普通,可针脚细密又整齐,花费的心思岂是一点半点?
小寡妇局促地说:“我平常除了接点浆洗的活计再没有别的事儿,闲着也是闲着。
这会儿天又长,做点针线打发时间。”
他想娶她,可又不忍心。
她已经被人传说克夫克父,假如自己再早早死去,她还怎么活,岂不被传得更加不堪?
他硬着心肠说:“以后再别做了,我不过来了,要是有合适的人,你就嫁了。”
她低着头,恭恭敬敬地道:“前头街上有个老光棍,他托人提过好几次亲,那我就应了。”
那阵子,他心神不宁神思不属,真想去看看她到底嫁了没有,可又怕看过之后自己更加伤心。
连着办砸了两件差事之后,头儿亲自拎着皮鞭一下一下抽在他脊背上,直抽得皮开肉绽血肉模糊。
可背上的伤再痛也比不过心底的痛来得教人心碎。
伤好之后,七爷跟圣上要人,头儿对他说:“你即便留下,我也不敢再吩咐你了,七爷身边安生,你去吧。”
腊月初八那天,他辞了七爷就赶往那个小镇。
也许是近乡情怯,他没敢直接找她,在客栈里猫了一天,等到天色暗下来才偷偷溜进她的家。
她熬了腊八粥,盛出来两碗。
她烫了黄酒,倒出来两盅。
她说:“今儿腊八,相公,吃碗腊八粥,”
又说,“相公喝口酒,暖暖身子。”
可是,窗户纸上迎出来却是她孤零零的身影。
他再忍不住,破门而入。
她愣在炕上,眼里滚着泪水,却是硬撑着不落下来。
他轻轻唤她的名字,“贞娘,咱们成亲吧。”
“不,我不愿意!”
她哭喊着拒绝,却扑上前狠命地打他挠他咬他。
她用了十足的力气,咬得他肩头生痛,可心却甘甜如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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