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底下的黑豹“唔唔”
哼了两声,严清怡估摸着它没准饿了,便到厨房切下一小块生肉,又见中午剩下半碗菜粥,寻只破了边的陶瓷碗,将肉和粥放在里头,可又不敢靠近,用跟竹竿把碗一点点推到树底下。
黑豹闻了闻,慢慢地吃了。
连续几天,严清怡不太敢独自出门,也不让薛氏出门,便打发春兰两人去买菜,倒也是平安度过。
而东昌府的蔡家却是鸡飞狗跳。
蔡如泽先后请了好几个郎中都说筋骨都断了,只剩下皮接着,就是勉强安上去也长不好。
蔡如泽不信,硬让小厮削了竹签子两边夹着把那半截指头固定在小拇指上,又仔细地敷了药,缠上棉布。
可过得三天之后,上面那半截已经变得青紫,稍一碰就掉了。
蔡如泽万念俱灰,他自幼爱读书,字也写得好,只苦于身在商籍不能科考,现在大姨父陆致已经应允找门路替他脱籍,他就等着一旦脱籍便要下场试试,以便将来光大门楣。
现在手指断了半截,执笔都不得劲,还怎么写出一手好字来?
二姨父也郁闷不已,指着二姨母的鼻子骂她无能,“家里养这么些人,都是白吃饭的,连妇孺三个都拦不住?”
朱贵太太耳目灵通,听说薛氏离了东昌府,颠颠过来问:“听说前两天薛娘子的儿女来了,写了婚书没有?我们拿到婚书马上把宅子田产过户。
对了,薛娘子手里银钱够不够,虽说她是二嫁,我们却是头次成亲,务必得办得风光体面。”
二姨母只得打着“哈哈”
应付,“朱太太放心,这亲事绝对错不了,那可是我的亲妹妹,也关乎我的脸面,肯定操持得风风光光的……婚书不急,我那外甥年纪虽小,心思却重,怕咱们这边合得八字不对,想回去重新合一下。”
正说着,突然想起薛氏要嫁得是个傻子,东昌府谁没听说朱贵家的傻儿子,还谈什么脸面?
可脸面比起阖家的生意,比起数万两银子,那也就不算什么了。
朱贵太太听她说的笃定,没多寻思,放心地离开。
二姨母思量来思量去,对二姨父道:“不行,这口气我咽不下,去年夏天我给了三妹五十两银子,给她闺女一整套金头面,今年冬天三妹在这儿住了将近四个月,我是好吃好喝地供着她,她却是怎么待我的?还有阿泽那手指头,阿泽气得连书都看不进去了。
你给我挑几个人,我得往济南府跑一趟……”
第99章
这些天,天气越发暖了,严清怡跟薛青昊把院子空地的土松了松,种上黄瓜、豆角和茄子,过了六七天工夫,地上就冒出嫩绿的新芽,平添了勃勃生机。
而先前移栽的几棵月季已经枝叶繁茂,有些枝子竟然鼓出小小的花苞。
薛氏把薛青昊冬天换下来的棉袄都拆了,棉絮在太阳底下暴晒了几日,严严实实地包在包裹里,棉袄的表衣已经见小,就拆下来准备纳鞋底子。
趁着薛氏做袼褙的时候,严清怡从锦绣阁带来的那些布中挑出块杏子红的,打算给薛氏做件半臂。
两人坐在一处忙,薛氏就絮絮叨叨说起从前的事儿,“你外祖母最会过日子一个人,每年都是开春做夏裳,立秋做冬衣,样样想在前头。
那会儿家境还算可以,但因为你外祖父读书花费大,也不是每季都能做身新衣裳,就只夏天添一身,冬天添一身,你外祖母为了让我们多穿些时日,总是特意把衣裳往大里做。
我们顺次差两岁,你大姨母穿小的就给你二姨母穿,可你二姨母穿过之后就破得不成样子,不能再穿了。
所以我跟你大姨母添得新衣裳就频繁些,你二姨母从小有心眼儿,穿了旧衣裳要么被树枝刮,要么走路摔跤,反正过不多久就破了……你二姨母一早就说过不了穷日子,嫁人肯定要挑个家境好的。
也不知,他们蔡家能不能过去这道坎儿,咱们实在是帮衬不了她。”
言语中颇有些对二姨母的担心和愧疚。
严清怡无言以对。
大姨母是长姐,在家中拿主意惯了,向来有主见;二姨母不受重视,可她心眼多,自己能想道道儿;唯独薛氏因最年幼,被外祖父宠着,养成这么个软和性子。
这马上就要被二姨母卖了,还打算帮她数钱呢。
严清怡无奈地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表哥不是说过,他家是能凑出六七万两银子的,家里好几处宅院,好几家店面,不仅东昌府还有余杭都有店铺,再不济,二姨母的金银首饰绫罗绸缎也能值几千两银子。
你看看咱们家,除了这座小宅子,还有什么值钱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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