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卿姓刘,是朝中有名的美鬓公。
他和姜静行相识多年,都是早早投靠了武德帝的老人。
站在无极殿的中间地方,刘大人一板一眼地说出了皇后下毒的证据并作了详细解释。
刑部刑法司给出的定罪证据是皇后身边的宫女,和韩贵人宫宴上所饮用的参汤。
宫女是皇后所居住的凤仪宫的女婢,是当时唯一还活着的人证,当时也是她领命去为韩贵人请的太医。
大理寺负责刑讯的官吏刚给她上刑,宫女便把事情吐露了干净。
原来,当年皇后和韩贵人曾同一时间怀孕,武德帝对韩贵人多有怜惜,常常去她宫中探望而冷落了皇后,这让皇后十分嫉妒,一直对韩贵人怀恨在心。
后来皇后提前一步诞下四皇子,也就是执徐,而五日后韩贵人也生下了五皇子安王。
本来只是一些陈年往事,可如今韩贵人竟然又有孕在身,皇后当年的怨愤涌上心头,这才下手暗害嫔妃。
宫女又交代,皇后在几个月前就让人在韩贵人的膳食中下了秘药,这药能让母体看起来强健,可是腹中的胎儿却会日益虚弱,最后成为死胎。
早在宫宴未开始之前,皇后就让人买通了膳房一个小宫女,在宫宴当日提前在韩贵人的羹汤中放上堕胎药,而那道羹汤的确被检验出来有堕胎药的药性。
这样看来,人证物证具在,就连皇后害人的动机也有,事情可以盖棺定论了。
但姜静行毕竟做过刑警,知道有一件事逻辑不通。
等大理寺卿将皇后行凶的过程讲述完后,姜静行这个旁观者问出了自己的疑惑。
“既然皇后娘娘早就在韩贵人日常膳食中下了药,以至胎儿早死。
那为何还要多此一举,宫宴上再下一次药,这样不是引火上身吗”
“若此事真是皇后所为,只需等到死胎自然产下便是,又何须在众目睽睽之下给人下药。”
听到姜静行的疑问后,刘大人捋了捋下巴的胡须,沉吟一瞬道“禀陛下,此言有理,这的确是个疑点。”
刘大人是个板正的人,向来是有话直说,直言不讳。
他不顾周围人的复杂目光,又说道“太医院的脉案上记载韩贵人娘娘腹中胎儿无恙,可臣找妇人看过小皇子的尸身,小皇子心肺应当早已停动。”
最后叹息了一声,说道“记录脉案的太医,带着家中老小,宫宴当日便在家中自尽了。”
皇后的母家,博安侯府章家,自然是咬死这疑点不放。
如今的博安侯当时还只是世子,老博安侯是皇后的亲爹,满头白的老人被儿子搀着跪伏在大殿上痛哭不已,反复陈诉着皇后的冤情,哀声请求着龙椅上的皇帝女婿彻查此事,还自己女儿一个清白。
这天的早朝,依旧是吵的不可开交。
以礼部为的大臣觉得,虽然皇后不能定罪但嫌疑甚大,文武百官便不能当做此事没有生,所以理应废后,即便不能赐死,也应将皇后迁宫别居。
但也有一些大臣认为此举不妥。
皇后身份尊贵,岂可轻易废立,应等大理寺彻查清楚所有疑点后再做判定。
姜静行冷眼看着玉阶下大臣们争吵,又看向端坐在上位的武德帝。
其实大臣们怎么想不重要,只要武德帝觉得皇后没有谋杀皇嗣,那么皇后就会是无辜的。
可武德帝从宫宴事情生时开始,至今一直没有表明自己的态度,到底是相信皇后还是要为韩贵人找一个公道所在。
下朝后,姜静行随着大臣们走出太极殿,她刚刚走出大殿,便被张公公用武德帝的口谕又请到了后头的明光殿。
当时她走在御道的白玉地砖上,看着远处灰蒙蒙的天空,只觉风雪将至。
随着大雍朝蒸蒸日上,前朝后宫的纷争也交织在一起,越地让人觉得前路晦暗不明。
张公公走在前面,抖抖身上的雪花,也是慨叹不已“唉,这雪是下个没停了。”
姜静行点头,是啊。
昨夜下了一夜,直到她上朝前才停,就这么一会儿功夫,又开始下雪了。
御道每日都有宫人打扫,路上的积雪早早便被扫了个干净。
等走过了御道,为防雪水沾湿衣角,张公公便带着姜静行沿着明光殿檐下的长廊前行。
在今天之前,姜静行还未察觉到武德帝对自己的心思,只把他当成君王对待,自然也就把她下朝后,武德帝会让张公公请她过来的事情当做寻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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