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便越发凉了。
南边的天气虽然不比北地寒冷,可这风里却透着股阴湿,令人觉得浑身难耐。
傅老夫人是北地人,她虽然嫁到金陵城也有三十余年了,可还是不喜欢这南边的冬日...因此,每年过了立冬,便也不必每日去她那头请安,只隔三差五定个日子,一家人见个面、聊个常话罢了。
国公府里人原就不多,两房又是各有各的院子。
如今不必每日去千秋斋请安,两房见面的次数便越发少了。
...
屋子里摆着两盆银丝炭。
王昉和王蕙就坐在程宜屋子的碧纱橱里。
傅老夫人早年落了个腿疼的毛病,一到冬天,膝盖便疼...王昉便想着给她做几个护膝。
她并不经此道,索性便由王蕙做绣活,她来定花样。
王昉握着毛病细细画着花样,她这阵子还是跟着王珵作画,得了他好几句夸。
没过一会,那纸上便跃出来几个花样子,一副是“富贵牡丹”
、一副是“五蝠围寿”
,还有“君子佩兰”
、“金鱼戏莲”
、“万事如意”
...
王蕙一面挑着要用的布,一面是往王昉那处看去一眼,轻声笑道:“爹爹早年就说阿姐很有天赋...”
她这话说完,把挑出来的布递给入画,让她依着样子去裁下来,才又跟着一句:“如今一看果然如此。”
王昉笑了笑,却未说什么。
若论功底,王蕙自幼握笔,她绝对是比不过的。
只不过因着那一段经历,看的世事多了,便也比同龄之人要占个“通透”
两字,画出来的也别有一股风流味。
她把笔一搁,指着牡丹、五蝠两幅图:“这两幅用来给祖母做护膝,其余几幅便给爹爹绣个荷包,再给娘亲绣方帕子...至于这幅麒麟,阿衍也快回来了,便给他做方汗巾。”
王蕙一面点着头,一面诉着苦:“阿姐考虑的周全,白遣了自家妹子做苦力,却连一丝好处也无...真是令人伤心啊。”
王昉被她逗得一乐,伸手便去点她的额头:“平素在我那吃吃喝喝,也没见我问你要什么的。”
她话是这样说,却还是心疼王蕙,便又跟着一句:“马上就要做冬日的衣服了,待过几日,我画几副花样,让管事处的人依着花样去做两身衣裳...这般,可好?”
王蕙抱着她的手,轻轻晃了一晃,眉眼弯弯:“阿姐疼我,自是再好不过的了。”
两姐妹在这处说笑热闹,连带着几个丫头也是笑语晏晏。
坐在外间的程宜却揉着眉心有些犯愁,她隔着屏风听着几个管事说着上月的用度、进账。
一桩桩事,一串串数字直闹得她头疼得厉害...她出身顺天府程家,自幼读的是诗书礼仪,入了国公府后,她最先几年不是调养身子便是有了身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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