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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着他尽兴了十多天,豆苗儿率先提出回京。
因着那件事,她心底一直不踏实,尽管父子两并无异样,可终归提心吊胆。
陆宴初没有异议,拜别村民后,他们带着福宝于次日清晨启程。
一路跋山涉江,两人比来泖河村时显然更放松些。
至于福宝,他还小,起初娘亲不见了,陆宴初哄他一哄,他便开开心心跟着爹爹千里追娘亲,还当是游历呢,十分兴奋。
行路七八日,一家三口转乘宝明船回京。
一晃,又两天过去。
隅中,艳阳渐烈,船艏甲板上,陆宴初正抱着激动的福宝赏景。
白鸥展翅翱翔,福宝小手跟着白鸥在蔚蓝的天空画圈,描绘着它们飞行的痕迹,直至白鸥远去,他才悻悻收回手指,既然没了鸟儿看,他便嚷嚷着让陆宴初抱他往前走两步,等贴近精铜护栏,他将双臂攀在护栏上,兴致勃勃盯着船轰轰前行时在水面惊起的大片波浪,不时发出雀跃的声音。
立在他们身后,豆苗儿静静看了会,笑着上前劝福宝回舱休息,毕竟太阳毒辣,晒伤了不妥。
福宝嘟着嘴,眼巴巴瞅着爹娘,无言地撒娇抗议。
可惜这招并没得到想要的结果,陆宴初失笑摇头,应允傍晚再带他出来吹风,福宝这才满意颔首,高高兴兴亲了陆宴初一口。
三人简单用了午膳,福宝小玩半个时辰,躺在床上沉沉入睡。
豆苗儿照看了会儿,回隔间暂歇。
陆宴初并没有午睡的习惯,船上空间有限,没有旁的消遣,只能临窗而坐,靠几本书卷打发时间。
侧躺到榻上,豆苗儿翻来覆去,思来想去。
不管如何,都不能让陆宴初和福宝这么不确定下去,果然还是得对小承郡王下手吗?
翻身面朝左壁,豆苗儿睁着双大大的眼睛出神。
“在想什么?”
突如其来的嗓音近在耳畔,豆苗儿吓了大跳,猛地侧身,差点撞上他凑过来的脸颊。
陆宴初忙退开半步,抬手触了触鼻尖,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
抿抿嘴,豆苗儿也想笑,却收回去,叹了声气,回:“还能想什么?”
“船到桥头自然直,多想无益。”
陆宴初合拢书卷,轻轻放到一旁。
欲言又止,豆苗儿掀起眼皮扫了眼他看似淡然的脸,虽多想无益,可她却也没办法不去想。
抬宋家姑娘进门的事她不愿再提,想必后续他都应该已经处理好了。
这条路他选择不走,她应该高兴,可同时又有些无奈。
统共只有两个选择不是吗?这边不行,那就没得选了。
离京城越来越近,她就越发的心慌心悸,此行回去,恐怕注定是条无法避免的杀路。
陆宴初懂她的顾虑,却不愿道破。
扪心自问,别人家的孩子与自己家的孩子,孰轻孰重?他不是圣人,没法做到公平。
可小承郡王本也无辜。
往窗外望去,河面上的风夹卷着腥热扑面而来,陆宴初面无表情站着,这种事不能多想,一旦瞻前顾后,便越来越下不去手。
倘若这世上真的有因果报应,只愿将来所有的惩罚都降临在他一人身上。
风渐渐大了,江面的水绵延起伏,划出一条条望不见尽头的波浪线。
五日后,一场暴雨初过,宝明船抵达京港。
两岸的树被雨水冲刷得青绿,他们一行上了府邸派来接他们的马车,于半个时辰后到达府邸。
出乎意外的是,道徵大师竟去而复返,昨夜就已经登府拜访,从家仆口中得知他们一行还未从泖河村回来的消息,特地留下等待。
不曾想巧得很,他才到,他们紧跟着也回了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