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瞧,人家苏锦楼不上课不学习照样能高中秀才,这么牛掰的人物堪称我辈之楷模,那七斋书院的曾夫子真是徒有虚名,他所教导的学子没有一个考上童生的,好不容易出了一个秀才,人家还是自学成才的,和曾夫子一点关系也没有。
外界纷纷笑话曾夫子,七斋书院里的学子也怨声载道,学了这么久,费了多少银子,却还比不上一个成天旷课考试交白卷的苏锦楼,往日夫子总说苏锦楼不思进取荒废学业,可人家照样中了秀才,他们这些苦哈哈日夜苦读的人却连个县试都过不了,再留在书院里有什么意思?
于是明明可以拿着活字招牌扩大生源的七斋书院,不仅没有一个外来学子有来此地读书的倾向,就连原本在书院里进学的学子都走的七七八八,让曾夫子愁的把脑门上的头发都给捋秃了。
早知今日,他当初就不费那么大的力气去抹黑苏锦楼了,如今悔之晚矣。
苏锦楼不知曾夫子之悔,他从未将曾夫子放在心上,曾夫子于他来说只是个不相干的小人物,连让他费神记挂的必要都没有,七斋书院也只是他临时歇脚的地方,里面的人和事没有丝毫值得他留恋的。
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与恨,只有经过长时间的相处,将心比心,才会产生亲情友情和爱情,才会懂得相互扶持相互体贴。
当初苏锦楼刚到古代,他所想的是让自己的小日子过的顺心舒坦,苏家人于他而言都是陌生人,若是一开始就强求他把自己当成苏顺安和刘氏的亲子,变身科举小达人,撑起老苏家的门楣,带领苏家众人一起发财致富走上人生巅峰,这也太为难他了。
后来在苏家人的温情中他渐渐把自己当成了苏家的一份子,尽管不想碰那什劳子的四书五经,可经过上元佳节的变故,切身体会到在古代平头百姓的命是多么不值钱,没有地位和功名,区区衙役就能把人折腾个半死,若是碰上官家老爷,岂不是任人捏圆搓扁闭着眼睛等死?
他苏锦楼可以一走了之,甚至可以开枪把人给杀了,可杀了过后呢?该如何收场?别人得知他手上的武器,不是把他妖魔化,就是想把武器夺过来据为己有,等待他的将会是无穷无尽的麻烦,而苏家再也不会有安生日子可过,甚至苏家人因为他的牵扯会有性命之忧,这样的局面是苏锦楼怎么也不愿意看到的。
他愿意为了苏家改变自己,尽管他资质有限,可他既然定下了目标就会一直努力下去,他的愿望其实很简单,庇护家人,安安稳稳的过日子,等他老了,看着便宜儿子成家立业,他就悠哉悠哉的当他的老太爷,晒晒太阳含饴弄孙,等到阎王爷不愿让他继续逍遥了,他就把自己好好收拾一番,去那奈何桥上走一遭。
小人物有小人物的活法,即便没有雄心壮志,丰功伟业,照样能活得幸福满足。
第59章凉王谋
凉州城,凉王府。
一个中等身材,蓄有短鬚的中年男子不怒自威的坐于上首,房间门窗大开,屋外站着的几个小厮神情肃然,眼观八方,谨防可疑人员靠近。
房内跪于地上的女子身段柔媚,音色惑人,“禀主上,青衣已经完成任务,现向主上复命。”
中年男子眼眸微垂,目光温和的落在女子身上,“如此说来,江州那边的首尾都处理干净了?”
女子微微伏低身子,语气中透着笃定,“回主上,长乐王府内所有参与此事的暗探已经全部灭口,绝对不会有人知道长乐王自缢之事与主上的干系。”
“可是本王却不这么认为,”
中年男子意有所指的说道,“你说已将暗探全部除去,但依我看来你却漏了一个最关键的人。”
女子不明所以,私下里将事情原委从头到尾细想了一遍,确定确实已将所有有关人员灭口,“主上,青衣担保绝对没有遗漏一人。”
中年男子神情不变,语气轻慢,“你错了,漏掉的那个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女子心下一惊,性命攸关之际她再也顾不得上下尊卑,陡然抬头看向男人,双眼布满惊惧。
男子眼中满是薄凉,“我那好二哥疼你宠你十多年,离了你肯定会不习惯,不如你去陪陪他,权当我这个当弟弟的发善心了。”
女子反射性的想要起身逃跑,就在其转身之际一道黑影掠过,女子的脖子上突然渗出一道血痕,“嘭”
的一声倒地不起,很快便没了呼吸。
中年男子慢悠悠的品着底下人进贡上来的新茶,嫌弃的看了看死不瞑目的女尸,随意摆了摆手,阴影中出现一个黑衣男子,动作迅速的将尸体拖了出去。
中年男子正是凉王府的主子,光帝第九子,排名第五的皇子凉王周文重。
周文重行至窗边,看向那无尽苍茫的天空,仿佛又一次看见那个躲在角落里冻得瑟瑟发抖的孩子,明明身体里流淌着大庆最尊贵的血液,过的日子却连一个卑贱的阉人都不如,真是可悲又可笑。
二哥,你可不能怪我,要怪就怪我们的太子殿下,若不是太子想要削藩,还打算拿凉州开刀,我也不会祸水东引早早的就送你上路。
谁让我是最不受宠的一个藩王呢?太子想拿我杀鸡儆猴,打开削藩的路子,父皇肯定不会在乎我这个无足轻重之人的性命,可你就不同了,你在父皇心目中的地位几乎与太子持平,若是你出了什么事,父皇必定会龙颜大怒,如今你自缢了,父皇心疑太子,此时太子再也不能提及削藩一事,否则就成了心胸狭隘连兄弟都容不下的小人。
为了答谢你死的如此有价值,我就把青衣送到你身边,你独宠青衣这么些年,她竟然狠心杀死你,如今我为你报仇,也算是对得起我们的兄弟之情了。
周文重遥望汴京方向,眼神深邃,目露志在必得的野望,五年,只要五年,他必定挥师京上夺得天下至尊之位。
“王爷,”
门外传来一道声音,“小人有要事向您禀报。”
“进来。”
“是。”
得到应允,凉王府大管家冯臻立马躬身走了进来,“启禀王爷,临平督学院的线人送来消息,方督学身边的宁殊刺杀督学大人,受伤潜逃。”
“宁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