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多少个大清晨陪他突发奇想喊起来看日出,又有多少次让她在不擅长的场所里玩乐作陪。
内敛文静、不爱引起别人注意的陈溺,在那时总是无条件愿意顺从他,向他妥协,迫使自己大胆、公开而热烈地表达爱意。
江辙伸手擦她脸上的泪,前一秒还紧逼不放的样子荡然无存,慌忙无措地呢喃“对不起”
这几个字。
“从小到大,我一直都是一个人走,我一个人走了好久好久。”
她侧了侧脸,避开他抚向自己脸颊的长指,“后来你陪我走了一段路,我也想过走不到最后,大家会散。”
他们之间实则说不上谁陪谁。
你情我愿的放纵开始,只是中途发觉爱不对等,她终于强迫自己及时止损。
“我偶尔想你,偶尔烦你,一晃也打发了这么些年。”
她移开视线,摸了把泪把话说完,“但我没有再想过去爱你了。”
他喉间艰涩:“可我们以前———”
陈溺笑了一下,语气渐渐冷静:“以前算你的年少轻狂,我的一时兴起。”
没人比她更狠心,江辙怀疑她知道怎么说才能往他心口插上一刀,所以才没有顾忌,说出这样伤人的话。
“你当初跟我在一起,只算一时兴起?”
“嗯。”
她不想表露不耐烦,但字句逐渐刻薄又不留情面,“要我说得再明白点吗?你当年……在学校很出名,我只是想试试和这样的人谈恋爱是什么体验。”
她没有迟缓地评价:“和你谈了一段,也就那样。”
毕竟那是一段不敢对未来有期待的、随时看得到尽头的恋爱。
江辙对那时候的自己没办法反驳一个字,一颗心被她捏的稀巴烂也不甘愿放手:“那再给我一次机会。”
“我不想。”
她的确再也没有找到过一个像他那样的人。
高三时再次遇见的顽劣大男孩,浑然天成的放浪不羁。
哪怕打扮得再酷再拽,也是个会注意避开盲道停车的乖乖仔。
长相锋芒凌厉,气焰放肆混痞。
这样的江辙,确实在那个春夜很吸引陈溺沉闷的十七年。
以至于这么多年哪怕是去趟电影院,那些零零碎碎的记忆也急着涌出来。
在他公寓陪着一起看恐怖片,说好的会帮她捂着眼,却总在最恐怖的时候骗她睁开,最后吓得人往他怀里钻才罢休。
偶尔去他教学楼陪着上课,被教授点名时,他偏要举起她的手,在诸多同学的起哄声里懒洋洋地喊着“到”
。
沉甸甸的藤萝在教室外的走廊上,闷热带着蝉鸣声的午后,他把人拉到楼梯口接吻。
从来都是没个正形的浪荡样子,但也会脆弱着靠在她颈窝,颓丧地牵着她的手。
陈溺不是没想过再回到那时候……她本来就是不容易被打动的人,遇见他时正当年少青涩。
和太惊艳的人交往过,之后就更难看见别人的好。
她没再谈过恋爱,只是因为无暇顾及私人感情问题。
普通家庭的孩子没有太多试错成本,毕业之后她忙着考公、工作。
这两年好不容易事业稳定了,他倒是突然回国了。
可她一直在往前走,会怀念,但不留恋了。
也许重来一次,她或许还是会重蹈覆辙。
好在人生一直以来也只有一次,不会给她第二次这么难过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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