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构向来不喜欢绕圈子,他大手一挥,吴喜上前把一卷卷帛书送至各位座前,赵构道:“诸位再看看这个。”
正是宋钦宗的降书顺表,赵构让人抄录了几份,发给众人参阅。
众人打开帛书,才看几个字,已经浑身颤抖不已,欧阳珣、汪伯彦陈遘等更是泪眼婆娑,不能自己。
许久,众人放下手中帛卷,互相看了几眼对方,皆摇了摇头,长叹连连。
“诸位,现在作何感想?我们大帅府何去何从?各位都是我帅府柱石,给本王拿个主意吧。”
众人都把目光看向宗泽、汪伯彦,没办法,你两个一主军,一主政,军政之首,当率先回话。
宗泽多少知道赵构心中所想,略一思忖,开口说道:“官家既然已经和金贼议和,暂时应该没有性命之忧,明诏无非是做个样子而已,不予理会就是。
只是密诏中,不让我等轻动,还是怕刺激了金兵,对官家不利,也陷大帅于不忠不义之境。
但金贼陷我国都,掳我国主,此等侵略行径,实为我大宋军民之大耻,我等身为大宋臣民,不能看着国土沦丧而鲜有作为,宗泽愿一驱残躯,誓与金贼血战到底!”
汪伯彦心里是不愿意开战的,至少现在不愿意。
自己经营相州好不容易有点起色,如果开战,相州成了主战场,对相州的破坏无疑是最大的,战后恢复会是一个很长的周期。
这是自己的一点私心在作祟,是不能拿到台面上去讲的。
但他也深知赵构的想法和打算,赵构主战是核心,这一点,不会退让和妥协,至于怎么战,什么时候战,战争以什么形式进行,规模多大等等,都可以商议,
想到这儿,汪伯彦咳嗽一声,开口说道:“俗话讲,主辱臣死,我大宋官家为保全江山社稷、黎庶百姓,被逼无奈,才和金贼议和。
宗老所言极是,这是我大宋臣工的莫大耻辱。
我等不能坐视金贼猖獗如斯,必须有所作为才是。
于军事一事,老夫行外之人,不敢妄言,但兵事凶危,战事一开,生灵涂炭。
现在,仅仅维持相州五军支度,已经是军需供应极限,如果骤然开战,不利因素很多,伯彦认为要从长计议为好。”
欧阳珣接着话头说道:“廷俊先生老成谋国,所言极是。
但珣这些天一直辅佐廷俊先生处理政务,也有所感悟,那就是民心可用。
其实,东京城内,许多热血之士同样有报国之志,成仁之心,无奈大势所不许。
相州一隅之地,却是民心激奋,不惧金兵,对大帅敬若天人,珣自认为,当以顾全官家为主,但不能被金兵占据主动,当以势压迫,迫使金兵投鼠忌器,反而更能保全官家性命和黎庶百姓的周全。”
陈遘咬着牙,恨恨地说道:“金兵猖獗,觊觎大宋,全然就是狼子野心。
对于这种人,你越软弱,他越欺负你,你越厉害,他反而怕你。
金兵也是俩肩膀扛着个脑袋,刀砍上去,照样人头落地,我大宋地大物博,芸芸众生,何惧化外蛮夷!
大帅,给我一支人马,遘,愿请先锋冲阵杀敌!”
赵构没有说话,转向曹辅,笑道:“曹公从京城来,更加熟悉当下局势,对朝堂之上的种种声音,了解得也比较全面,我们听听曹公的意见如何?”
赵构点将了,曹辅倒也不客气,润了一口茶,说道:“说心里话,曹某此次出京,就没有想到要回去。”
一语出口,惊煞屋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