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惊蛰今天休假,送走一大早过来打探军情的严卉,确认昨晚老严走后这小两口没有吵架,严卉才满足的离开去跟她爸爸汇报情况了,临走的时候还一脸严肃的问她,是不是她把江立叔叔弄哭了。
其实好像,是的。
沈惊蛰苦笑。
她昨晚没睡好,心情复杂,不完全仅仅是因为心疼。
她知道江立昨天晚上情绪失控其实是在发泄情绪,这几年他确实不容易。
做线人或卧底,都需要极强的心理素质。
说穿了,大家都是人,选择做这一行是因为良知未泯也是因为想要相信这个世界仍然良知未泯,常年直面人性,为了活下去自己和自己较着劲,这种压力下,能发泄出来其实是好事。
江立,哭的很真实。
真实的让她开始思考,她之前答应了江立做他的女朋友,对于江立来说是不是等同于一种承诺,一种她自己都没有想好的承诺。
女法医不容易嫁出去。
她的同事邹婷曾经有过一个相恋三年的男人,还是体制内的,恋情一直很稳定,年龄到了也开始认真的考虑结婚,还见了家长。
过年的时候,邹婷大包小包的跟着男人去了那男人的老家,挺远的一个乡,坐车之后还得换骡子晃晃悠悠两个小时才能到。
他爸妈并不特别热情,但也没给邹婷脸色看,语言不通,就只是很尴尬的互相微笑,本来都挺正常,结果男人的妈妈在做年夜饭的时候被菜刀切了手,划拉了好大一道口子,血止不住。
大年三十的乡里卫生所关门了,要去有卫生所的地方又得骡子载着走两个多小时,邹婷头脑一热就帮忙做了止血包扎,她有随身带医疗包的习惯,见伤口太长还给缝了几针。
结果一直沉默的男人的爸爸在见到被包扎好的伤口后突然爆发了,大半夜的把邹婷送的东西全给丢到了院子里,嘴里不干不净的骂骂咧咧。
邹婷说,她当时很神奇的立刻就反应过来了。
哪怕语言不通,哪怕男人的爸爸语速极快,动作粗鲁。
她是法医,是给死人缝针的。
刚才,她忘了,只是觉得当地医疗设施太落后,男人妈妈的伤口出血速度快且量多,而且还是鲜红色,她担心是小动脉出血,两个小时骡车颠簸会很危险。
她忘了,她是法医。
她也忘了,这里是消息闭塞的小村庄。
所以那年的大年三十,她只能又找了辆骡车,晃晃悠悠的晃回镇上,找了个最好的宾馆,吃了一碗水饺。
“哭死了。”
邹婷说这段的时候总会用这三个字做总结。
那个男人过完年后来找过她几次,也下跪过,但是最终还是申请了调令走了。
邹婷没怪他,只是从此对结婚再也没有了兴趣。
目睹了全部过程的沈惊蛰并没有太大的触动,只有理当如此的认命,她本来就对结婚生子兴趣不大,这场经历只是让她更加坚定了想法而已。
所以她答应了江立的,也只是恋爱而已。
可很显然,江立并不是这么想的。
二十多岁的小伙子,怎么就能扛着那么多心思,跟小老头似的。
昨天晚上反锁了浴室的门,今天却连房门都不锁了。
“午饭要吃么?”
沈惊蛰靠在门边看着床上仰面躺成尸体状的男人。
那男人僵了五秒,然后坐起来往床的一边靠了靠,拍了拍他床边上的空位,两眼亮晶晶的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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