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敷余光一瞥,瞬间有些宾至如归之感。
想不到白水营里也养蚕。
这个蚕舍比她家的大上十倍。
但她随后气不打一处来。
就着最后一点天光,快速一瞥的工夫,已经看出来,在十九郎的“精心”
照料下,幼蚕们生活凄苦,一个个半死不活的趴在干巴巴的桑叶上,宛如灾年的饥民。
她终于忍不住,快步追上十九郎,低声批评一句:“这不叫养蚕!
如何能用这么老的叶子!
而且以现在的节气来看,蚕舍太湿太冷,根本不利于……”
她马上就没心思给他上课了。
十九郎已经成功地避开了白水营里的闲杂人等,将她带到一座马厩前面。
“阿姊,会骑马吗?马车声音太大。”
罗敷只犹豫了一瞬间,视死如归地点点头。
十九郎瞧出她外强中干,笑道:“驭马之术无他,只一个秘诀,阿姊记牢了便好。”
罗敷问:“什么?”
“别掉下来。”
第8章君子
方才一路穿关过卡的时候,十九郎不知在何处顺了一块旧布。
顺手撕成几块,挑了匹五短身材的小马,蹲下身,细心在马蹄上裹了布,说这样走起来没声音。
罗敷眼睁睁看着,心尖疼得一颤。
习惯使然,忍不住低声提醒他:“这种衣料,一匹要织十五天。”
十九郎微微一怔,随后略带歉意地一笑:“以后我会省着衣裳穿。”
罗敷觉得也无权对他指手画脚。
点点头。
十九郎扶她上马。
罗敷回忆着此前见过的贵人乘马的模样,摸着石头过河地跨了上去。
马鞍两侧挂着一对简单的木制脚踏,她踏上,勉强保持了平衡。
身子底下的小马跟她较了一阵子的劲。
随后大约是觉得背上的负担也不是太沉重,认命地刨刨蹄子——果然静默无声。
罗敷鼓起勇气,朝十九郎点点头,意思是自己准备好了。
十九郎不客气,直接朝她扔过去一团黑黝黝的。
罗敷用力接住,身子晃一晃,差点又成不倒翁。
打开看,一件宽大的男式翻毛领袍服。
黑重厚实,约莫是冬天御寒的。
领子上还带着樟木香气,想是临时从衣箱里取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