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方继不去都察院交接,却去了他的辖地抚州,他会觉得仅仅是为了探查时疫民生?”
方琼轻叩桌面道:“当然不会。
糜幸此人胆小怕事,十有八.九是认为名册是被越王截的,他的老上峰不敢动三品大员,只敢打册子的主意。
右副都御使大人来此,是要拿他这个线头开刀,兴师问罪来了。”
“还有一点,他想和我商量商量,阵前倒戈,如此才并未在我来之前彻底毁掉证据。”
“听说汪知州给你摆了一桌子佳肴,还请了几个如花似玉的女郎?”
王放道:“菜是挺好的,人就不说了。”
方琼无语,道:“行,是相貌平平的女郎,弄得你没兴致。”
对方慢条斯理地颔首:“嗯,没兴致。
所以让他一个人罚了两斤醉中仙,之后让金吾卫把他在门外晾干,丢到养病坊了。”
方琼一时间感慨万千。
醉中仙不是什么好酒,售价便宜,却最易喝醉。
酒后吹风,再去病气杂芜之地,明摆着要他染上霍乱,眼睁睁看着身体陷入疫病。
“他既准备了好菜,酒倒吝啬。”
王放好心地替知州辩解:“你误会了,酒是我自带的,你们商铺里有折扣,那掌柜后来还送了我一罐子浮紫,这个你晓得。”
方琼扶额道:“你下次至少给个收茶价钱,我们要亏本的。”
“我和你府中陈医师原话说过了,她没转达?”
“算了,你继续说。”
“糜幸没有见过真正的方继,所以他白请了一顿饭。”
方琼插道:“你那面具真的挺像的。”
王放刺了他一眼,道:“糜幸事先察觉不好,把册子慌忙交给了邹远叶县令。
糜幸对叶恭执有知遇之恩,但平日交往也不密切,糜幸知道方继不是越藩的人,他却完全颠倒。”
“叶恭执认为方继在南安九年,早被越王收买了,因而州牧送他价值极高的见面礼。”
王放点头,“我给叶恭执的册子上没有写糜幸,然而他清楚糜幸的大名应在其上。”
方琼接道:“那时糜幸已经快不行了。”
“不错。
州牧顺着知州追查到县令,叶恭执见到了没有糜幸名字的假册子,联系知州眼下半死不活的情况,自然想是糜幸自己把名字私自划掉了,被州牧发现。
州牧需要交差,此次必定拿糜幸上去顶,谓之弃卒保车。”
“名册在县令那里,县令想必夜夜难以入眠。”
“叶恭执甚识时务。”
方琼问道:“他怕祸事把册子给你,你就不善后了?”
王放道:“我不是让你路过颍州?”
方琼隔着薄薄的绸子摩挲着那根银丝,白色的钢线上只残留着几小滴殷红的血珠,可推知当时使用它的人手法轻快至极。
而他把匕首插入县令胸口的时候,手法比这亦慢不了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