榻上放着装桂花糕的食盒,他让罗敷把盒子放到架子上,道:
“像秦夫人这样保守的人不多见。”
初霭道:“阿姊到宫里来陪我玩吧!
哥哥我晚上再来看你,你要好好睡觉呀!”
罗敷对孩子笑了下,转头道:“陛下是说我不求上进,得过且过?我确实是这样的人。”
王放道:“秦夫人若是这类人,那为何要来京城?须知有意给自己找点事做,便不是不求上进。
“秦夫人只是不喜受约束而已。”
罗敷愣住,又道:“是,我不想受宫中严苛的规则束缚,觉得还是药局更适合我一些。”
“那就与能力高低无关了。”
“陛下怎么能这么理解?”
王放停了停,道:“秦夫人,朕本可以直接下旨召你顶替袁行。”
罗敷语塞,她听懂了他话中的意思,他说了这么多已是非常给她面子了。
王放不紧不慢道:“秦夫人现在意下如何?朕可以答应明洲承诺你的条件。”
罗敷被他的目光压在凳子上动弹不得,组织语言道:“下官就不问陛下为何非我不可了,陛下可否告知从哪里看出我家中有西凉人?”
昨夜被他抓住手询问,她心里大为震惊。
罗敷对于自己的身世没有什么特别忌讳的地方,但若是让他全部知晓,总觉得不对头。
一个匈奴宗室在洛阳当官侍奉内朝,要是当成了,不是她居心不良,就是对方另有所图。
可是她身上也没有可以榨取的额外利益,除了让他身体健康。
王放拉住肩上滑落的里衣,雪白的丝绸半掩着一截精致锁骨,颇有些弱不胜衣的情态,语气也是闲闲的:
“阿姊那时站在墙角,没发现异样么?”
见罗敷不语,他道:“油灯里的药物功效很大,你周围的那一排宾客共倒了三十二个,怎么你们三个安然无恙?”
他竟连人数也数了一遍……罗敷面上平静,说道:
“我身上带着那种药粉的解药。”
王放支颐道:“哪种药粉?若是朕恰好熟悉的那一种,正是西凉国的特产,不是么?”
她脸色白了白,道:“油灯里放的是两种药物,一种是使人暂时昏厥的,一种是促发其他药物药效的。
下官无意瞒着陛下,我只是戴了抑制后者的香囊。”
她从腰间取下一个小巧的绣囊,放在他手里。
王放并不拆看,道:“阿姊须知,迦叶散极不易得到,为了压制它,朕也找人配过药方,可都不如秦夫人这个香囊来的有用。”
极不易得到的意思就是不流通于民间,王放再怎么熟悉它,也熟不过罗敷。
她记事很早,后来师父也和她说过,她母亲真雅就是死于迦叶散引发的另一种毒.药。
那时罗敷处在敏感的年龄,师父给了她解药的配方,她就做了好几个备用,贪生怕死的很。
舅母逝世后,她怀念师父,来南齐时便挑了一个一直戴在身上。
罗敷道:“陛下是想说,由于迦叶散只流通于西凉王室,解药也掌握在西凉人手里,我就得有西凉血统?但我师父云游四海,天赋秉异,得到一种药的机会多,做出解药的几会更多。”
王放道:“那就是秦夫人自身的问题了。
朕只不过随口问了一句,秦夫人立刻就应了朕,真不知道眼下还有什么值得计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