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有许多毒物致人死命,而仵作通过外在是验不出来的,但总有蛛丝马迹可寻。
州牧命人搜遍王敬周身住处、接触的人和地点,令专人拼凑出一张药单,恰好左院判识得其中几味。”
他顿了顿道:“南海的药特点鲜明,非常好认,我给你的那瓶子里原是空的,临时放了点气味相似的粉末。
司严到底没修炼到家,心中有惧,又或者他不想隐瞒,要给自己留条后路。”
罗敷看他说的慎重,讶异之下不禁道:“药已经用完了?”
方琼轻笑道:“自然没有,千里之外还有一批整装待发。”
她又问:“左院判大人与右院判龃龉很深?”
方琼不得已收了初次见面时的架子,摸摸下巴道:“你觉得呢?”
“左院判大人什么性子?”
方琼支颐道:“人还没见,太医院还没入,就想着怎么讨好上峰了。”
罗敷讪讪笑道:“没有啊,就随口问问,公子方才提到的。
公子与我说这些,也就不把我当外人了,我心里感激的很。”
方琼静静谛听马车辘辘压在路面上的节奏,瞳仁隐在夜明珠和案上灯盏照不到的阴影里。
“秦夫人还有什么想问的。”
罗敷踌躇半晌,道:“公子今夜来此,太费周章了。”
这事真的有必要让他一个小侯爷亲自跑一趟么?把她赶出去后他们又谈了什么?
方琼终于找到了问题的所在,眼前这女郎天生不会说话,不是脑子不好使,她就是懒得多思虑哪怕一分一毫,所以说出来乱七八糟什么都有。
由此可见是个娇养长大的,会揣度别人的想法但表达能力很欠缺。
他道:“方某夜行惯了,不出门逛逛洛阳夜景,白日睡不好。”
罗敷对人生的态度立刻歪掉了,流畅自如地奉承道:
“昼寝有益身心健康。”
方琼不客气地道:“你话题偏移中心了,别说了罢。
你大概一直憋了很久要问王敬是何人,我只能告诉你他是个不够格的细作,人家帮他买了一大一小两个家人,正好药到手上用来试一试控制的效果。
雇主事情泄露要杀一批人灭口,一个审雨堂的杀手价格怎么也比两三个低,就委屈他死的惨了。”
罗敷见缝插针:“王敬到药局里查探什么?药局实在乏善可陈,他也不经常出门。”
方琼不答,只注视着她,徐徐道:
“秦夫人,你问题这么多,令师知道么?”
罗敷瞬间就给出了答案:“家师自是晓得的,但师者须传道授业解惑……方公子非我先生,但我此刻将公子当成先生看。”
方琼几乎要推翻自己关于她不会说话的结论。
弹指的功夫后,他笑起来宛若晴云秋霁:
“拿我作先生么?秦夫人还得拿出点诚心。”
隽金坊在皇城之南,洛阳之北,离城南的药局有两个时辰左右的车程。
方府的马脚力好,一路上歇了一次,方公子邀她下车买些宵夜。
马车上从来不装吃食,因为公子嫌不干净。
他在全面了解药局现状之后出手甚为大方,命车夫走自家点蓉斋那条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