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婶帮腔:“年轻人不知天高地厚,要学的东西还很多,别会写俩字儿就觉得自己能耐!”
王放轻轻咬嘴唇,忍辱负重地接受了批评:“不敢不敢。”
罗敷忍笑,制止了胖婶的狐假虎威:“好啦阿婶,说得好像我年纪很大似的。”
把王放领到一堆坏织机前面,把她计划中的修理工序慢慢说了。
她倒不怕他毁织机,反正本来都是坏的。
她耐心解释:“你一个人是修不好的——不不,就算力气再大也不行。
只有我先坐上去,让机杼各处都吃上劲儿,再换零件便容易得多。
甚至,两个人也许还不够,得再有人站在两侧,拉着棕框和线……”
一架织机说大不大,一个五短身材的女郎就能操作。
然而说小也不小,要修理组装,则需要好几个人一齐动手——这是她以前在韩夫人家看来的。
王放一开始还吊儿郎当的听,听没几句就惊讶地发现,这个大字不识的女郎,在有些方面还真不算草包。
甚至有了那么一丝指点江山的宗师气派——不少阿姑阿婶听她讲着讲着,便茅塞顿开,七嘴八舌地感叹“原来如此”
。
王放对织布之事一窍不通,也不好意思混在里头听,一溜烟跑出去,找锯子刨子锤子了。
……
慢工出细活,集体的智慧大无穷。
罗敷带着大伙摸石头过河,居然成效卓越。
第一天,修复了四架简单的斜织机。
等到第二天晚饭时分,坏掉的织机一架架的修复起来。
有的已经穿了梭,引了线。
有的虽暂时不能投入使用,但已经像模像样地竖了起来。
看得胖婶等人目瞪口呆。
当然也有代价。
工坊里几十个妇人累得腰酸背痛,多少年没受过这种罪。
还剩最后一堆烂木头,却是无论如何也拼不起来了。
王放不甘心,还趴在地上敲敲打打。
罗敷倚在一架四综斜织机上,有气无力地劝道:“别想啦。
那大概是个花楼,不知哪个收破烂的堆过来的,眼见缺胳膊少腿儿,竖不起来的——就算能竖起来,咱们也没人会用。
这两日辛苦你,回去歇吧。”
王放这才依依不舍地起身,夸张地活动胳膊手腕:“多谢阿姑体恤……诶,胳膊还真酸,今晚要是能吃肉就好了……”
但除了他,女眷织工们已经十分心满意足。
有人打趣:“这下机子比人多啦,看着怪浪费的!”
罗敷身子累,脑袋却没僵,心中一动,轻声说道:“那就多找些人来干活!
最近不是那个冀州牧……叫什么来着……招兵买马,绢帛布匹都跟着涨价?咱们若是赶趁织造,说不定能多换钱粮呢!”
众织女一下子没听懂:“什么涨价?”
白水营自给自足。
种出的粮食自己吃,织出的布匹自己用,很少有需要物物交换的时候。
于是大伙的思维都慢半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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