汹涌跌宕的地中海在炎炎烈日下散发着热腾腾的湿气。
远远看去,大海的尽头笼罩在一片虚无缥缈的幻影里。
当远处的海鸥从海面上掠过,坐在衬托在腾腾热气里的海船上会有种似乎是伴随着鸟群在云雾间飞翔的错觉。
在地中海上航行是惬意的,在这里既没有北欧海洋那种冰冷寒气的侵袭,也没有红海顽劣风向的阻挠,随着温暖洋流漂泊在微带暗青色泽的海洋上和在其他任何地方的海上冒险比起来都可以说是一种享受。
但是这种享受只属于那些甲板上的人,在漆黑低矮的船舱里,到处充斥恶臭和潮湿的气息,肮脏的底层甲板上到处都是恶臭的粪便和已经发黑的血渍,甚至角落里还散发着尸体曾经留下的令人作呕的气味。
“这么下去我会死的,所有人都会死的!”
伦格在心底不停喊着,可是他根本没有办法逃出去。
经过几天噩梦般的日子,伦格逐渐了解了自己的处境,他知道了这条‘仆从’号双桅三角帆船的船主叫马尔曼兰,也知道了自己即将和其他人一起被贩卖到地中海另一边的埃及去。
这一切都是那个抢走他的面包,可看上去病得似乎随时会死掉的男人告诉他的。
在这恶劣的船舱里,能够被船主调到上面去刷甲板成了所有奴隶最大的奢求。
每当天窗打开,有水手叫喊着要人上去的时候,就会发生一场不逊于争夺食物的争斗,而那些水手似乎很喜欢看到这种情景,他们甚至还坐在天窗四周大声吆喝下注,直到终于有人能打倒旁边的人爬上甲板,然后等待他们的是繁重的体力活儿和随时会被抽打的皮鞭。
但是即使如此被囚禁在底舱里的奴隶们依然渴望着能有暂时脱离底舱的珍贵机会,于是几乎每天都不停的上演着奴隶斗殴和水手下注的冷酷闹剧。
但是却并不是所有人都喜欢看到这种闹剧发生,至少‘仆从’号的船主马尔曼兰不愿意看到自己那些‘活着的财产’受到损失。
在用鞭子教训了几个赌得最凶的水手之后,这种残酷的赌博终于停了下来。
“财富靠上帝赐予,可守护的人必须是自己……”
马尔曼兰躺在吊床上不停嘀咕着。
这位虔诚的教徒做着份贩卖奴隶的好生意,虽然很多时候他的那些‘财产’和他一样也都是些虔诚的基督徒,而那些买主却恰恰相反大多是些异教徒,不过这并不影响马尔曼兰做他的小买卖。
而且正如这位在地中海还算有些势力的船主所说“生意总是要做的,”
在东方巨大财富的诱惑下,马尔曼兰即不是第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和异教徒做生意的人。
伦格站在甲板上一边奋力用干海藻团刷着地板,一边用力呼吸着夹带着腥味的湿润海风。
他知道这种机会并不多。
也许下一刻他就会被赶进底舱继续去忍受充斥着汗臊腥臭的空气,所以他每一口气都用很大的力量吸进肺里,似乎这样就可以储存起来以后使用似的。
因为长时间跪在坚硬的甲板上,伦格的膝盖开始隐隐作痛。
他停下手里的活儿喘了口气,这时候他看到一双缝制很好的黄褐色牛皮靴出现在面前。
伦格抬起头,看到‘仆从号’的主人,也可以说是他的主人马尔曼兰站在面前正低头看着他。
“我一直想知道上帝都眷顾什么人,现在看起来并不是所有上帝的宠儿都是走运的。”
奴隶贩子微笑着半弯下腰居高临下的看着坐在地上的伦格“不过我真是走运,居然能把你这样的人卖到埃及去,你知道吗?你会很值钱的,特别是在埃及的后宫,那些哈里发特别喜欢你这种年轻又俏丽的白人孩子。
你会成为他们的宠儿,如果混的好,甚至可能成为某个哈里发后宫的专宠。
到了那时候,你就要靠每天摇晃你白嫩的屁股混日子了。
不过在此之前他们会给你做个小手术,因为那些哈里发可不想让其他的“男人”
去碰自己的女人。”
说着,马尔曼兰用一种猥琐的眼神在伦格下身来回看着。
如果换成其他人,也许还不明白马尔曼兰说的是什么,可对于伦格来说他就再清楚不过这些话的含义了。
伦格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居然要面对这种事情,而再一想到自己可能会成为一个揣着颗中国心的西方太监,他立刻被这可怕的前景吓得全身湿透,甚至他脑袋里立刻冒出跳海的念头。
“当当当!
!
~”
一阵急促响声突然打断了伦格的念头,从头顶桅杆上响起的钟声立刻惊动了所有人。
“有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