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月津贴放之后,厉菖蒲跟以前一样,去邮局汇钱,只是和以前不一样的是,这次只给老家寄了十块,给妹妹的则是照旧,并附上一封信,告诉家里自己结婚了,以后给老家的补贴都改为每月十块。
他以前不在乎这个,够吃够用就行,所以对老家那边的要求都是听之任之,只是现在每次打开家里放钱的抽屉时,都觉得装钱的袋子竟然只有可怜的薄薄一层,他有几分懊恼自己这么多年没能多攒一些积蓄。
回家后当着江听夏的面把钱票放进抽屉里后说道,“这月的津贴。”
江听夏淡淡嗯了一声示意自己知道了,厉菖蒲这一举动在她看来是没必要的,因为她对他拿回来多少钱并不在意,反正她也不会拿去花,也不是别的原因,而是这里偏僻到根本没有可以大肆消费的地方,她原本还担心自己三百多块的小金库不够花,谁知道一个多月过去,只是偶尔被张红香带着在附近村民家里,偷偷摸摸换些鸭蛋鹅蛋这些常见的东西,但是家里衣食住行有关的东西还不用自己操心,厉菖蒲就买回来了,所以这些日子她拿了一笔‘巨款’却花了不到五块。
江听夏都不知道钱能这么禁花,放在以前,三百块只是几件洋装丝袜的价格。
厉菖蒲又说,“给家里和我妹妹那边寄了三十块,剩下的钱都在这儿。”
江听夏并不关心这些,听他这么说,双手晃晃,回道,“这些你自己决定就好,不用跟我交待。”
站在江听夏的角度看,在从小接触的环境里耳濡目染下长大,她深知巨大的一笔财富足够有诱惑力,所以只能属于自己,不能与任何人共享,尤其是枕边人,所以,太太和先生各自管理自己的资产,再正常不过。
而厉菖蒲的婚姻观是最传统的那种,婚姻就是家庭,而一家人不分彼此,江听夏急切回避他说的事情,落在他眼里,就成了假夫妻冷冰冰的疏离。
……
赵勇接了个电话,听那边说了几句,就急匆匆找厉菖蒲去了。
他在走廊截住厉菖蒲,急忙道,“老厉,医院的小陈打电话,说章鸣家来人了。”
厉菖蒲想了想,“章鸣受伤给家里写了信,算算日子他家里人也该到了。”
赵勇跑得上气不接下气,手扶着栏杆解释说,“不是,他娘和大姐都没来得及去看章鸣,下了火车径直往家属区来呢,而且,还点名说要找你。”
赵勇着急地说,“是不是因为章鸣受伤,他们家闹意见,要找你麻烦。”
院门外响起拍门声,江听夏走出门开门,外面是三个女人,穿着皱皱巴巴的衣服,衣服上还打着几块补丁,一个看着特别苍老,能有七十多岁,另外两个年轻一些,尤其是其中一个年轻女人又高又壮,十分抢眼。
江听夏还没开口,那位老妇先说道,“是厉团长家吧?”
江听夏点点头,“是。”
老妇看江听夏面露戒备,于是介绍了自己的身份,“我们是章鸣的家里人。”
章鸣,江听夏想起了这个名字,不就是在那次修学校中受伤最严重的小战士吗?他的家里人找到厉菖蒲家要干什么?难道是找厉菖蒲要说法?又或者是让他为章鸣的受伤负责任?赔钱?闹事?
江听夏冷着脸,“他现在不在家。”
说完就想把门关上。
那老妇却满脸带笑,眼角的皱纹更明显了,“你是厉团长家的吧,哎呀,我活了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这么俊的媳妇,长得跟仙女下凡似的。”
江听夏关门的动作一顿,看着说话的老妇,其实仔细一看,这倒是个慈眉善目的老人,应该不是那种没理搅三分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