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语气特别平静,“回头人家怨我怎么办?你和关在一个样子,一天到晚见不到人,只知道工作工作,最长的一次一年有一半时间不在家,剩下一半天天加班。”
于途以前就常听沈净抱怨关在工作忙顾不上家,每次他去关在家吃饭,沈净总是要念叨一遍的。
但是那个时候,她是带着笑的,抱怨不是真的抱怨,而是一种乐趣。
可是现在,却是真的伤心欲绝。
她喃喃地:“说话也不算数。
说好的,以后等他厉害一点,会申请带我去发射场亲眼看着他的作品飞去太空……他总是骗我,总是说话不算数……”
沈净反复地说着,最后再也撑不住,捂着脸,眼泪大颗大颗地落下来。
于途一径地沉默着。
这样的情形在这几天不断的上演,沈净在关在面前多坚强,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就有多脆弱,好像随时随地都会崩掉。
一开始他还会安慰,但是渐渐地他明白,任何言语上的安慰都太苍白,没有任何作用,沈净需要的也不是安慰,而是宣泄。
他仰头靠在椅背上,出神地盯着医院的天花板,忽然就想起了那个在心底压了一天的身影。
想起她眼睛里渐渐熄灭的光,想起她说:“我再也不会问你为什么了。”
然后就转过身,踩着高跟鞋,一步一步,坚定地、骄傲地走远。
那一刻看着她的背影,他的脑子里涌出很多疯狂的念头,比如说冲上去拉住她,抱住她,锁在自己怀里……
但是然后呢,他能给她什么?
也许连最基本的照顾都做不好。
好一阵子,沈净才恢复了平静。
于途递了一张纸巾给她,她擦了下眼泪。
“不好意思,让你天天听我抱怨,我其实不是真的埋怨他。”
“我就看中他这么投入这么认真的样子,可是我以为我们还有很多时间,等老了,我们有大把的时间,可是现在没有了。”
于途这时才说了一句:“医生说治愈的希望很大。”
沈净摇摇头:“你不懂。”
她没再说下去,看了下手机,站起来说:“关住说已经接了孩子回家,一会就过来,今天晚上他守夜,前阵子真是辛苦你了。”
关住是关在的弟弟,是个自由摄影师,之前一直在国外跑,昨天才赶回来。
于途也站起来,“应该的。”
关在醒来的时候,病房里一丝声响都没。
于途在床对面靠墙站着,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隔壁床的病人今早出院了,关在平时嫌人家聒噪,现在却发现,病房里还是有点动静好。
他咳了一下,于途抬起头,“醒了?”
“嗯。
你还没回去?阿净呢?”
“嫂子回家看孩子了,关住还没到,我等他来了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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