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伸手指了指下头刚挣脱束缚、正冲宗杭问个不休的丁玉蝶:“想来想去,也只有他了。”
易飒一时口快:“他?”
说完了又有点后悔,觉得自己那口气怪轻蔑的。
丁盘岭呵呵笑起来:“我知道,你私底下叫他蛾子脑袋……”
易飒面上一红。
“但是飒飒,你有没有想过,他没你那么聪明,其实跟智商没关系,无非只是比你少了历练。
你早早跑到了柬埔寨,见识各种骗术,交的朋友也三教九流,他呢,跟人接触都少,平时不是练水鬼的功夫就是钻研什么沉船……”
“精力像肥料一样,施在哪儿,哪儿的树才开花。
你把他架在高处,为了不被风吹打下来跌个粉身碎骨,他就是要学会怎么站定、怎么扎根,所以他现在不能,不代表以后不能。
人有无限可能性,此刻不代表日后,过去也不等于未来……飒飒,快走吧。”
丁盘岭这么一反常态地讲起中枢会、接班人,易飒已经越听越不对劲了,及至听到最后一句,更是莫名其妙:“我走哪去啊?”
丁盘岭看向远处穹顶上的那个洞:“还是那句话,不要坐着等死,往生路走,有一丝一毫的希望都要抓住,即便死,也要死在求生的路上。”
正说着,下头忽然传来宗杭惶急的大叫:“易飒!
盘岭叔,你们往下看!
往下看!”
这语气不太对,易飒脑子一懵,迅速探头下望。
正对着的水下,太岁残躯的基部,无数莹莹光亮,开始星星点点,闪烁不定,然后渐渐汇成光流。
易飒大叫:“息壤!
是息壤要复苏了!”
丁盘岭迅速站起:“快走!”
易飒心跳如鼓,跑起来时小腿都有点打颤:只宗杭身上的喷火枪能用了,油料也已所剩无几,无论如何,也抵挡不了息壤的再一轮攻击了……
到了洞口,她先下,刚一滑进粘膜室,就飞快去找之前有破口的那间,一层层到底,又从半积水的通道里爬出去,只这片刻功夫,那些光流就已经长成了蠕蠕而动的草芽,这速度可真不是开玩笑的,易飒太阳穴突突乱跳:“盘岭叔说要逃,爬不上去也要爬,死也死在出去的路上……”
说到这,忽然愣了一下,急看向身后。
不对,丁盘岭没跟她一起下来:他说“快走”
,还作势跟她一起冲到破口处,让她先下,但他没跟她一起下来。
仰头看,丁盘岭果然站在高处的边缘,正用力往外挥赶:“走!
快走!
能有多快逃多快,马上!”
丁玉蝶完全懵了,易云巧大吼:“丁盘岭,你不一起走吗?你留着也是白白牺牲,大家一起冲一把啊!”
丁盘岭不再说话,也没再挥手,站在原地,如一棵老松。
易飒一咬牙,看水底草芽攒动,瞬间已经有小蝌蚪长短,知道丁盘岭不会是一时冲动,而且这种时候,最忌讳婆婆妈妈:“走!
先爬山壁再爬洞,走!”
四个人,如同四条水线,疾往指定的位置过去,游至中途时,易飒忍不住回头张望,看到丁盘岭已经不在原地了。
她没再多看,重又回身划水:有些时候,就是要各自为战,不知道同伴的计划,也看不到前路,做好自己这部分就好。
先要上山壁,然后倒悬着爬到洞口的方位,易飒帮着宗杭脱下喷火枪:“太重了,轻装上。”
又顺势托了他一把:“快,别拖拉,有多快爬多快。”
那一头,易云巧正托丁玉蝶,他腿上受了伤,行动多有不便,得要人从旁照拂,易云巧刚助他上了一个身位,无意间回头,忽然看到,易飒把宗杭扔下的喷火枪又背上了。
易云巧心里咯噔一声,直盯着易飒看,易飒正要上爬,蓦地和易云巧的眼神撞个正着,迟疑了一下,挨近前来,低声说了句:“云巧姑姑,保宗杭和丁玉蝶。”
易云巧差不多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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