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兰冲着某个方向努了努嘴,压低嗓音:“看,有人在偷听我们上课呢。”
安宁并不意外,可能是出不起钱又实在想学点什么的孩子吧,她转过头,目光落在那偷听上课的人身上,却愣住了。
这不是消失了一段时间的小男孩吗?自打上回把静静送她后,安宁去果园时便再也没见过他了。
本以为也不过是一面之缘,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他。
安宁的眉毛忍不住紧紧皱起,从小男孩身上的衣服来看,他若是要上学,他家中不可能出不起那银子。
这学堂的每个月五十文的优惠政策仅仅限于本村人,如果是外地的,一个月得交两百文。
如果她记得没错的话,那男孩身上穿的衣服布料一匹都要五两银子呢。
他听得很认真,黑漆漆的眼睛全是虔诚和专注。
安宁看着他,脑海中都忍不住脑补出了十万字的宅斗情节。
因为他的缘故,她这堂课剩余时间都没怎么听进去,也幸亏李先生现在所讲授的都是她掌握的内容。
下课后,安宁同两位小伙伴说了一声,便朝着他走去。
他们两人一个才八岁,另一个看起来也就五六岁,就算有人看到,也不会丧心病狂地在名声上做问题,年纪实在小了点。
小男孩还记得她,看到她时还冲着她笑了笑。
见到她,安宁总想起隔壁邻居家的弟弟,心又柔软了几分。
前世她父母感情不睦,对她这个女儿也完全不上心,每个月给足够生活费和一个负责照顾她生活的保姆就甩开手了。
当时邻居家的大娘看不过去,时常接她过去吃饭,因此安宁同那大娘的儿子感情一向很好。
那时候她还常常想,若是她有弟弟,大概也是这么可爱吧。
她不知道该同他说什么,索性说起了静静的事情。
小男孩听到静静半夜挠门想睡她房间的时候笑得眼睛眯了起来。
小男孩虽然没有说话,但也时不时点头眯眼笑表示并不是安宁一个人在唱独角戏。
不知不觉中,他们来到了一个庄子前面,庄子不算大,大约是二进规模,但是人家所用的石料和木料明显甩了安宁家一条街。
安宁疑惑地看着小男孩:这是他家?更让她觉得奇怪的是刚刚在路上还带笑意的小男孩脸上在回到这里后已经变得漠然起来。
庄子前一个丫鬟打扮的人在那边焦急地来回走着,看见他们时眼睛亮了亮,扑了上来。
“少爷你总算回来了。
姨娘刚刚还寻你呢,下次别再到处乱跑去玩的脏兮兮的。”
安宁听她抱怨的花语,忍不住为小男孩辩解:“他才没有玩,他今天去听我们学堂上课了。
你们家少爷真是个好孩子,小小年纪就这样好学。”
本以为小丫鬟会高兴,安宁却看见她脸上浮现出惊恐的神色。
一道幽幽的女声在她背后突兀地响起:“刚刚你是说南儿偷偷去上课了?”
安宁看见一个身穿粉衣的妇人走了出来,大约二十多岁,眉眼间虽然带着驱散不开的阴翳,从长相上来看,却也算得上是个美人。
接触到她那有些阴冷的眼神时,明明是在七月,安宁却忍不住抖了抖身子。
她怎么也没法把这个人同小男孩牵扯在一起。
下一秒,美妇人却扬起手,一个大大的巴掌落在小男孩脸上,巴掌声清清脆脆,眼神中带着痛恨。
安宁直接傻眼了:这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