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二小姐这样狠厉阴骛的言语,二房里跟她而来的小厮们都有些面面相觑。
他们虽是二房的心腹,日常自是要听主子的话行事,可是眼下二小姐这话里,却明明就是要将七少奶奶和菊生投井的意思。
这光天化日之下,未免有些太怕人了罢。
便连一边始终和钟秀同声同气的碧儿,此刻都不由得变了脸色,眼珠不停地转着,偷偷往后角门的方向了又,竟悄悄离了人群。
钟秀俯下身,用手指勾起秦淮的下巴,朝他微微一笑。
“大嫂子,不,现下我该叫你做七奶奶,说实在的,你这脸蛋,生得实在俊秀,便和女人比,也不差什么,难怪老大和老七兄弟两个,都争抢着娶你,我只是在想,这样漂亮的脸蛋,要是泡成个烂猪头,却不知那个贱种到后,会不会感觉很惊喜”
她嘴里这样带着笑意说话,眼睛里却冒出两束恶毒的光,忽然间,抬手便打了秦淮一记耳光,显然这耳光用了十足的力气,竟立时将秦淮的嘴角打出血来。
“贱人,知道我为什么要赏你这一巴掌吗我可以说与你,这是替二哥打给你的若不是你和老七那个狗杂种在背后坑他,他这会子好好的,替钟家人卖命赚钱,又怎么会被官差缉拿了”
秦淮只觉得嘴角火辣辣的,有一股甜腥的味道渗进了嘴里。
蓬乱的发丝遮住了半边眼睛,让他有些不清眼前钟秀的脸。
不过,即便不清,他也能想像得出这个女人甜美外表下,已经撕破了面具的恶毒嘴脸。
他舔了舔嘴角的血丝,被钟秀勾住的下巴在她手中挣了挣,像是在积攒着力气一般,忽然用力朝对面那张脸啐去。
一口带血的口水喷在钟秀狰狞的脸上,倒显得这个已经有些神经质的女人,愈发地可怖。
秦淮着眼前的钟秀,心里忽然并不觉得她多让人害怕,倒只有一种发自内心的鄙夷与恶心。
“二小姐,到了这会子,你竟真的不知道,其实你比你口中的贱人和杂种,却要更卑鄙、更下贱的多吗”
“你骂老七和我坏了你和你二哥的好事,可是我想问你一句,到底那好事又是什么那可是亲手杀死自己的妻子和嫂子啊这样丧尽天良的好事,大约你们已经当好事做尽了吧官差缉拿他又算得什么,便是判他个千刀万剐,都是罪有应得”
钟秀被他凶猛的攻击气到了,连脸上的血水都不去擦,肩膀哆嗦着,对身边的小厮厉声叫道
“一个个还杵在那里干什么,还不把这两个贱种都立即扔到井里,快”
几个小厮面色紧张,虽然害怕钟秀,不敢不听她的话,却又有些迟疑要不要真的下手。
毕竟,这是两条活生生的人命啊
这工夫,那群小厮中一个鼻梁塌陷的家伙,却是满眼凶光,立马冲上前来,便去拖秦淮的身子。
原来这家伙竟是钟义最贴身的小厮,上次在泊春苑要上手搜秦淮身子时,被钟信一拳打碎了鼻骨,心里对钟信二人正是满腔的仇恨,因此见二小姐要置死秦淮,别人未动,他倒已经先跑了上来。
眼见那小厮的手已经抓到了秦淮的脚,不顾他的踢踹,便要把他拖到井口去。
这工夫,却有一个黑色的人影,猛地从人群后冲了出来,却正是老七钟信。
他在那城效找那叫“大金牙”
的人牙婆子,颇耽误了些时间,好不容易摸到些自己想要的消息后,便匆匆赶回了钟家。
虽说白日里偶尔想到嫂子,心里面想的净是些不可说的,可说来也怪,在回家的黄包车上,他却忽然间感觉有一种莫名的烦躁,着那越来越低的黑云,总觉得有些让人憋闷的紧张。
他知道这时候,钟家所有的千头万绪已经纠结在一起,便像是一座压抑了太久的火山,终于到了要喷发的当口。
如若在以往,钟信或许只会期待那滚烫的岩浆来得再快一些,但是现在,在期待火山爆发的同时,他也开始深深地担心着火山口上那个人。
那个不知不觉中和自己上了同一艘船,并且由相互防范,直至相互依偎的人。
所以他没有走钟家的正门,而是抄近路从后角门回了院子。
在刚进后角门的当口,却见那个碧儿鬼鬼祟祟,一溜烟地从里面跑了出来,见了他,勉强堆上笑脸,只说是替二小姐买些东西,便惊了魂一般地跑走了。
他莫名便觉得心中生了疑虑,匆匆跑回了泊春苑,却在大门口,和一个正从外面跑回来的丫头撞在一处。
那丫头忙不迭地告知他,七少奶奶与菊生被二房小姐方才带人打昏,竟拖往水井那边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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