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大哥来信说,易家商队近两年间只走庭州一路,且容叔也有回信,小七极乖,每日随行根本不会叫苦叫累,真是行商一回长大许多,哪里会来西州?!”
房信过去被七少欺负的次数不少,以往远远瞧见她的身影,但凡有一成相似,也是能躲就躲,今夜所见,左思右想,竟然越想越像,暗自嘀咕了数次,偏周紫文不肯信,只道小七乖乖随容叔去行商。
他服侍了周紫文洗漱,暗道:谁人不知,大小姐疼七少的紧,便是护短也不必护成这般吧?明明就是七少,偏要掩耳盗铃。
说别个小姐乖,尚有可能,说到七少乖,那不是天大的笑话吗?华鸾素与贺凤冷携手一路狂奔,手儿相牵,只觉对方的体温也透过相握的双手传了过来。
胡地风寒如利刃,可是此刻竟然也不觉痛冷。
只行了一盏茶有余,察觉背后再无追兵,贺凤冷方冷冷一哼,甩开了她的手。
华鸾素见得他这番模样,歪着头浅笑:“方才怎的不留我在那里,令大周来使将我剁了?难道贺大少心软了,不忍见得我这般妙年女子埋骨他乡?”
贺凤冷眼尾轻挑,带着些冷漠的仇恨之意,轻道:“你是我贺某的仇人,岂容他人来出手?在贺某未曾出手之前,当然容不得你有任何差池。
不然报起仇来也不够爽快!”
华鸾素“哧”
的一声笑了出来。
今夜她本是避着韩眉前来窥探周紫文一行。
只因韩眉一向也颇尊重自己这位大姐,若他二人联手将自己送回大周,自己还真无反抗的余地。
唯一的办法就是不能让这二人见面。
她本来怕贺凤冷回去便将此事抖搂出来,但见得他这番别扭模样,怕是连他也藏着掖着,生怕教人知道他出手救了自己仇人,惹来耻笑,她遂放下心来,大大方方朝他一笑,正色道:“多谢贺大少救命之恩!”
教他误会自己与大周来使有仇,这感觉也不错呢。
贺凤冷面无表情转头,冷冷丢下一句:“你只消记得,我与你之间的仇怨并未曾解。
就算此刻出手救你,那也不代表我已经忘记了此事。
我记性好得很!”
华鸾素不以为意,笑嘻嘻追了上去,“贺大少等等我。”
夜半的西州城虽有歌舞坊生意依旧红火,门口依着的舞娘容颜却已有凋残之色。
这时节接不到客,已是日暮西山,苦捱日子罢了。
但两人心中不知为何,沉默无语的行走在这异域的寒凉之夜,竟然难得的觉出了安宁之意。
或者,在更早些时候,在二人一路从伊州前往西州的路上,在一招一式来往之间,恨不得将对方立毙刀剑之下的决绝里,绝处逢生,已生出了那么一丝丝难得的惺惺相惜之意。
这一点点的惺惺相惜之意,数月间已不觉将贺凤冷那初时刻骨铭心的恨意给融化了许多。
眼瞧着小院门近在四五步,只听得院门吱呀一声,小七眼神一转,眸中黠光一闪,伸臂便迅捷抓住了贺凤冷的大掌,触手温热。
贺凤冷全无准备,倒被她牢牢握着,哗啦啦从门内冒出十来颗头颅,每人手中提着一盏灯笼,当先一人身形高健,瞧见二人手牵着手儿,虎眸中寒光一闪,大步行得近前,一拳重重击在贺凤冷胸口,冷冷道:“二弟,你好!”
又是一拳重重补上,拳拳见肉,眨眼间已在贺凤冷胸口击了十来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