栾凤听得耳热,一跃而起用力将自己的衣袖抬起,离萧淼清远了几寸,警告萧淼清道:“再多说一个字,我就把你扔出去!”
萧淼清能进能退,闭上嘴便改用眼神祈求他,栾凤尽管心中百般嫌弃,但是拒绝的话就是说不出口,他磨了磨牙,恶狠狠对萧淼清说:“只这一次,过去以后你要把嘴闭紧了,如果让我从里嘴里听见什么‘妻子’之类的字眼,我就当众打死你来为自己正名。”
萧淼清连连点头,又借机拍栾凤马屁:“尊主大人果然宽宏大量,乐于助人,如果今天我没有遇见你可怎么办?”
栾凤斜睨他一眼,不接这一茬。
萧淼清却晓得栾凤受用这马屁,否则早就又一串骂了。
他的视线扫过院墙,看见那上面不知何时停了一只鸟儿,黑夜里暗蒙蒙的,萧淼清却感觉这鸟眼熟。
不过他一看过去,那鸟就扑棱着飞走了,只分出萧淼清片刻的神去,转瞬就将之抛到了脑后。
既然栾凤答应了,萧淼清迫不及待就想要往对面院子走,然而才踏出一步便被一直忽然横伸出来的手给拦住,栾凤上下扫视他的衣着,面色鄙夷:“你穿这衣服去,可别和人说我认识你啊。”
经栾凤这一句,萧淼清才发现自己心急,都忘了自己身上穿着的是由道童们统一分发的外袍。
素色布料,难看好看是其次,关键是倘若他真的穿这身到对面,必然要叫神君庙的人一眼认出来。
萧淼清抻着自己的衣摆,抬头看栾凤。
还不等他想好措辞再请栾凤帮忙,栾凤抬手,指尖在半空一划,萧淼清便感觉身上的衣料忽然重了一些,色彩突如其来的在他的身上绽放开。
萧淼清摇身一变,由完全的素净变成了极端的花哨,连他脑袋上束发的发冠都珠光璀璨缀满珠玉宝石。
萧淼清抻衣摆的动作未变,然而低头看着自己的样子时,面色却复杂起来。
如果不是栾凤正以十分满意且不像作假的表情审视着他,萧淼清都差点要以为栾凤是在刻意打击报复。
这什么审美。
“这好看吗?”
萧淼清不太确定地问栾凤,要不是现在他必须抱住栾凤大腿,萧淼清一定要用更阴阳怪气的口吻来反问出这句话。
栾凤的视线从萧淼清的头顶扫到他的双足,最后上抬落回萧淼清的脸。
如此堆砌而出的肤浅华美,一不小心就会变为艳俗,不过穿戴在萧淼清身上,华服美玉却反衬得他看上去更通透纯净。
栾凤挪过视线,含混地说了句:“姑且算吧。”
萧淼清也没空正栾凤的鸟族审美了,他上前拉住栾凤的衣袖催促他:“走走走,我们去对面赴宴吧。”
栾凤叫他拉着往前飘了飘,叫萧淼清觉得自己好像是拉着一只风筝。
萧淼清回头看栾凤,栾凤垂眸冷脸,满脸写着“我可是非常不情愿这样做”
的表情。
萧淼清多抓了几寸栾凤的衣袖,更用了几分力气,心中想栾凤同意了依旧很不容易,反正也是工具人,就当是在放风筝好了。
萧淼清拉着栾凤一道入了隔壁院子,跨过连接两院的拱门小径,璀璨烛光霎时间打在萧淼清的眼睛上,叫他在黑暗中呆久了的视线都跟着恍惚了一瞬。
这间院子的主殿中摆着一尊神君像,像旁香炉一类的摆件无不金光璀璨,红色烛火滚下的蜡珠叫浅黄色的金盏托住,殿内灯影重重,别有一股庄严之感。
不过一门之隔主殿之外却是另一番光景。
台阶以下从前往后排出几十张桌案,每张桌案后面都坐着一到两个人,绝大部分是人族,他们面前的酒器杯盏都华贵精美,且不论从他们的衣着还是谈吐看,这些人的出身都非富即贵。
相邻几桌的人偶有交谈,形成了方才萧淼清隔着墙时听见的说话声。
栾凤前面还未落座便突然起身离席便已经叫随侍贵客的道童疑惑,才要去隔壁查看,便撞上了牵着栾凤的萧淼清走出。
萧淼清为避免两人相撞,脚步猛地停下,叫身后悠闲摆烂的栾凤一时不察差点扑到他身上。
萧淼清见了这个道童心中却有些紧张,因为这人正是分管自己坐撵的那个。
虽然现在自己已经变回了原来的容貌,可总归怕有什么纰漏。
“两位贵客,仪式马上就要开始了,请落座吧。”
好在道童虽然疑惑萧淼清是忽然从哪里出来的,且多看了萧淼清几眼,但今年赴宴的人比往年多,他有认不得的也寻常,况且道童知道栾凤的身份是魔族,并不敢太冒犯,很快便给萧淼清与栾凤让路。
萧淼清顺着道童指引与栾凤一起在靠近前排的桌案后坐下,感叹有惊无险之余又观察到栾凤的桌案十分靠前,便不由很怀疑地看向栾凤。
栾凤方才给自己斟了一杯酒,撞上萧淼清的目光,“你看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