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安道:“领您回来呀。
小人养的信鸽可是十分认路的……哎哎,郎君!
您带一只吧!
路上饿了还能吃呢!”
郎君面无表情关上暗门,疾步走远。
……
按照路安的描述,李阳老先生是在城门口往外去的小道上突然消失的。
从城门口去凉亭的小道有三条,不过能过马车的却只有一条。
这几日天气晴朗,沿山路开凿出来的小道上灰尘漫天,顾韫章以斗笠覆面,勒马于小道之上,然后缓步四顾。
小道上车辙压痕交错,四通八达,完全无法寻找到有用的信息。
顾韫章皱眉,觉得事情有些难办。
他翻身下马,正欲寻人问话,却突然看到路旁草丛上有几点浓墨的黑,落在翠玉之上,像化开在清水中的胭脂。
顾韫章走上前单膝蹲下,指尖掐住那一片沾着墨色圆点的绿叶摘下,然后放到鼻下轻嗅。
除了绿叶被热日灼烧的味道,还有一股很浅淡的墨汁味道。
虽然很淡,但凭借顾韫章的嗅觉还是能闻出来。
墨汁虽已干涸,但尚新鲜,能看出来是今日滴落的。
顾韫章又用指腹轻捻,那墨汁蕴着汗水沾到他指尖,淡而不化,香味独特,其中还有一点丹砂。
李阳老先生向来随身携带笔墨,用墨也极为讲究,如此珍贵的墨,这墨汁定然是他刻意留下的痕迹。
顾韫章勾唇一笑,抬眸看去,果然见山道上的绿植青叶上星星点点的隐蔽洒落一些墨汁圆点,仿佛在为他开路。
顾韫章迅抬脚上了山。
事情意外的十分顺利,墨汁一路未断,就像是……刻意要引他过去一样。
即使知道此事恐怕有诈,但为了李老先生,顾韫章也非去不可。
待顾韫章上山,天色已暗,他行至山间一茅草屋前,看到里头一盏豆丁,印出一老人身影和一小郎君身影。
茅草屋很旧,年久失修,像是许久未有人住。
屋前的那盏琉璃宫灯却是极新的,应当是今日新挂上的。
灯色氤氲,在寂静山林之中轻轻摇曳,照出顾韫章颀长的黑影。
山林风瑟,鸣鸟低吟。
男人一身黑衣,完美融入夜色之中。
他神色警惕,悄无声息的上前靠近。
茅草屋内却是突然爆出一阵老人的笑声,“哈哈哈,老夫又赢了。”
而后是小郎君懊恼的少年音,“你这老贼,是不是偷我的子了?”
顾韫章皱眉,脚步一顿,他如野兽行进般微拱起的背缓慢放松。
屋内声音未断,听着很是欢快,就连那盏琉璃灯都被染上了几许热意。
男人沉吟半刻,随手弯腰,捡了一块石头掂了掂,然后往本就破烂的窗子里头砸去,精准砸断两根早就被腐蚀的不像样的木棍子,落到棋盘之上。
“哎呦!”
这次传出来的是一道娇柔的女子音,“谁呀!”
“吱呀”
一身,茅草屋的门被人打开,一袭白衣的小郎君瞧见站在茅草屋外的黑衣男人,勾起殷红小唇,轻轻一笑,“原来是郎君来了。”
苏细侧身,抬手客气道:“请。”
顾韫章站在原处未动,声音嘶哑的开口,“此‘请’为何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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