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虎面色微变:“万万不可,太祖曾规定军户匠户不得经商,拿这笔钱去做生意,是违反祖制,要掉脑袋的!”
杨梦龙破口大骂:“笨蛋,太祖规定军户匠户不得经商,没有规定军户不能拿余粮去卖吧?没有规定军户不能种菜去卖吧?你们的脑子里就一根筋啊?”
一听说是种菜种田,大家都泄了气,陈百户苦笑:“小杨将军,还是把钱分了吧……现在田赋越来越重,天气更是反复无常,不是旱就是涝,好不容易种出点庄稼,铺天盖地的蝗虫扑过来,转眼间就给你啃精光!
拿钱去种田,还不如拿去打水漂,至少打水漂还能溅起几片水花!”
杨梦龙哼了一声,说:“那是因为你们都只会小打小闹,跟家里那几分瘦田过不去,完全不知道什么叫科学种田,什么叫团结就是力量!”
拿出一圈图纸摊开,指着上面那惨不忍睹的地图说:“这是我根据你们的描述绘画出来的地图……我计算了一下,舞阳一县,人口本来就不足十万,加上连年天灾不断,大量人口外逃,现在还能剩下个四五万人就该偷笑了,但是这里却至少可以开垦七八十万亩耕地!
咱们不贪心,就要一半吧,三十万亩,把这三十万亩田种好了,能收多少粮食?现在粮价这么贵,把余粮卖出去,能赚多少钱?”
张子龙还是苦笑:“小杨将军,你想得太简单了!
是,舞阳是有很多土地荒芜了,变成了无主之地,开垦出来就是我们的了,但是,那些地太瘦,太难灌溉了,天旱一点就会颗粒无收!
朝廷可不会管我们有没有收成的,他们只会按田亩收税,到头来,我们辛辛苦苦一年,非但颗粒无收,还得亏本!
以前官府是鼓励大家开荒的,但是现在,谁去开荒大家都会怀疑他是不是脑子有病!”
杨梦龙挠着头,问:“现在的田赋是多少?”
张子龙说:“至少五成!
一石粮食至少要上交五斗,再加上运输损耗,六七成都打不住!”
顿了顿,又说:“当然,军田不用交这么多,但是……”
他没有说下去了。
以前卫所的军田每年要向朝廷纳千百万石粮食的,现在一粒都不纳,还得朝廷花拨大量钱粮养着这些既不能纳粮又不能打仗的兵。
不是说那些卫所士兵通通变成了废物,不会种田了,或者军田消失了,而是军田已经被地主或者军官给侵占了,成了私产。
舞阳现在最大的地主就是张千户,他名下有八千多亩良田,却一粒粮食都不用交。
杨梦龙不知道这些,听说不用交这么多,他松了一口大气,说:“不用交这么多就好!
六七成的田税,想想都让人头皮发麻,没法活啊!
好了,我们就按五成来算吧,交了五成,我们还能留下五成,对吧?”
陈百户说:“说是这样说,但是田太瘦,天又太旱,一亩田往往收不到一石麦子,交了税之后还能剩下什么?连饭都吃不饱了!”
杨梦龙嘿嘿一笑:“一亩田收不到一石麦子,交了税之后当然吃不饱了,但是,如果一亩田能收两石,甚至三石麦子呢?”
陈百户失声叫:“一亩田收获两三石麦子?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杨梦龙鄙视:“对你来说也许不可能,但对我来说,两三石老子都嫌产量太低了!”
所有人的神情一下子变得呆滞了。
对他们而言,这年头亩产一石以上算是正常产量,亩产两担已经算是丰收,亩产三石……那简直就是祖坟冒烟了!
这小子居然还嫌两三石的产量太低?够狂!
杨梦龙语重心长的说:“做人嘛,一定要有创造性思维,否则你只能做一个苦哈哈,看着别人大鱼大肉了……不容易灌溉,你不会修水渠啊?水渠修不过去,你不会打井啊?地面是没水了,可地下总是能找到水的!
田太瘦了,你不会施肥啊?有了水,有了肥料,粮食的产量有什么理由上不去!”
众人呆滞的程度又加深了,他们该不会是患上了间歇性弱智吧?真替他们担心。
“当然了,修水渠,打井,这些事情都要花很多钱的,一个人根本就玩不转,这个时候,人多力量大的好处就出来了,一个人的钱不够,可以大钱凑啊!
你们看,这一片田离河太远,只能修水渠,而且要修好几里呢,得花多少钱?一两户人是绝对承担不起的,坦白的说,就算把钱分给你们,你们拿着这点钱还是修不成!
不过,如果把钱放在一起那就好办了,好几万两银子呢,拿点零头出来都能把水渠修好了!
还有打井,造水车,这些也要花很多钱的,你们任何一个人都承担不起如此高昂的费用,但是如果有几万两银子……哼哼,水井一次打两口,一口浇田一口洗澡;水车一次造两架,一架提水一架扇凉都不成问题,有钱,就是这么任性!”
众人脸上的神情已经不能称之为呆滞,他们已经彻底傻巴了。
可杨梦龙表示不能就这样放过你们,必须继续辗压,直到他们心服口服为止。
于是,辗压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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