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帝轻轻放下手中的棋子,看着她的眼神是她最不愿看到的猜忌。
“那皇后呢?皇后如今坐在此处陪朕下棋,为的是太子吗?”
荀后轻轻一笑,自在而又轻松,仿佛刚刚他的问题是一种侮辱。
“皇上这般说,臣妾该要心寒了。
太子是太子,臣妾是臣妾,就算太子身份地位有所限制,但他毕竟也是有自己的命数,自己的方向,这个臣妾无法做主。
况且太子依附于皇上,皇上给太子定下什么样的活路,臣妾都相信那是皇上为太子选择的最好的道路。
既然如此,臣妾有什么好担心?”
荀后一直坚定而毫不闪躲地看向容帝,不知过去多久,他终于收回目光浅笑一番。
“皇后就是皇后,不管在什么情况下都这般知晓事理,有皇后在,朕也无需忧心了。”
“皇上让臣妾惶恐,臣妾不过是一届女流,能有何作为?只是想尽自己最大能力为皇上解忧罢了。
孝王再怎么说也说皇上的子嗣,就算他母亲心肠歹毒,也不能肯定孝王也存着这般心思,如今日头越来越大,寻常人尚且受不住,何况从小没怎么受过苦的孝王?臣妾从孝王小时候就带着他,如若皇上怀疑孝王与他母亲一样,那就是责怪臣妾没有引导好了。”
容帝拉过她的手,把她拉到自己身边。
“你啊,总是有理有据,让朕找不出毛病来。”
“苏常德,派人把孝王送回去吧。”
容帝下了命令复又转头看她,笑得甚是宠溺。
太极殿门口,容赫还在跪着,苏常德劝他离开他也不肯。
“王爷,如今皇后为您求了情,皇上不迁怒,若是让皇上知道您还在这跪着,怪罪下来可就不值当了!”
容赫紧紧咬牙,硬生生撑着不让自己倒下去。
“劳烦苏公公告知父皇,儿臣求见父皇!”
“哎哟我的天呐!
王爷呀,您千万别这么大声,被皇上听见可不得了!”
苏常德见他丝毫没有想起身的意思,也实在无法,只能让人盯着他不让他出事。
容赫即使跪在那里也能听到来来往往的下人是如何议论他,议论母妃,他紧紧握住拳头,生生压抑着怒气。
母妃下毒之事他着实毫不知晓,不过他可以肯定的是,母妃绝非这般冲动之人,定是有人在暗地里牵线,引的母妃一时冲动,着了他人之道!
他怎会不知,这人就是在大殿内的皇后!
容赫没有想到,这场恶战这样快就开始了,而自己在开战的那一刻就已经输了。
顾长卿站在远处的高树旁,看着那个自己最憎恨的男人正承受着耻辱。
今日芍药经过浮生楼被塞了纸条,上头写着让自己进宫,有好戏看。
她自然知道是因为石婕妤下毒一事让容赫有所牵连,正巧皇后召她入宫,她一进宫门就听宫女说容赫已经在太极殿门口跪了一上午了,本不想再见到这个人,但能看到他那般痛苦,就算被恶心也值得。
顾长卿从接近荀后起就在等这一天。
她为荀后铺平道路,就是等荀后的最后一击,让石婕妤永无翻身之日。
那露水茶也好,旧日菜肴也好,不过是为了让石婕妤感到紧张,而后来皇上与荀后的误会解除,自然不会再与石婕妤日日相欢,如此一来,石婕妤必定如热锅上的蚂蚁。
人一旦着急紧张起来,那会做出什么,通常不受自己控制,也不会深思细想,这个时候是最好的下手时机。
荀后做的很好,没有白费她一番算计。
那午时灼热的阳光直指照射下来,在盛夏里让容赫难以承受。
容赫抬头看了看天,阳光太过刺眼,他甚至不能睁开眼。
一伞阴凉突然出现在他头顶,容赫仰头望去,那人站在自己身边,站在阳光底下,站在阳光里,就那么弯下腰为自己撑上一把伞,只是一把伞。
“夏阳太热烈,孝王若是还明事理,最好还是回府细细打算。”
她的声音还是一贯的清冷,据自己于千里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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