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帐角落里,一名人类军官按着血如泉涌的左臂,脸色惨白如死。
那自肘部以下的部分已经不翼而飞,白森森的裂骨狰狞地暴露在空气中,几根褐色的血管耷拉于臂端,随着鲜血的飙射而不住蠕动。
“我什么都不会说的。”
由于痛苦,他的脸庞已扭曲。
满地皆是的同袍碎尸就像是一个活生生的梦魇,那有着满头银发的年轻人,则扮演了梦中恶魔的角色。
啊罗狄奥指端微动,一道黑色光束倏地昂起末梢,顿时啮断军官的另一支手臂:“不得不承认,我很钦佩你的勇气。”
剧痛犹如千万只凶悍的黑蚂蚁在嘶咬着创口,并迅疾延伸扩展,将烈火燎灼似的感觉传至身心各处。
那军官嘶声痛吼,满面青筋俱是浮起,身躯于遍地血泊中剧烈抽搐挣动,双眼已在翻白。
“我们有的是时间,所以你不用急着做出决定。”
啊罗狄奥平淡至极地挥手,数道黑芒狞然游近,最前端的一束离军官空洞大张的眼眸不过尺余。
“你你想知道什么?”
急促喘息声中,那人虚弱地问。
啊罗狄奥冷锐的眸子里隐现笑意:“只是些对你来说很简单的东西,我可以保证。”
片刻之后,一声沉闷而巨大的爆裂声震彻了夜空。
远征军的大营间的某处地面突兀深陷,直径超过二十丈的坑洞黑沉沉地现出,其内腾起的赤色直如地泉喷涌,漫溢了整个营地。
所有正在酣战博杀的士兵顿时如中魔魇,纷纷僵在原地,望向那处不断散发着浓烈腥臭的所在,目中不尽悲哀之色。
一边倒的血腥屠杀之下,宛若失去魂灵的远征军士兵相继栽倒,仆卧于泥泞血地,更无一人反抗,或是奔逃。
凶残的罗兰军直至将敌军尽歼,方才意犹未尽地停手。
放眼敌军大营,尸骸堆积如山,血流已是成河,战局就此微微倾向了守方。
天空似是一张没有血色的脸,于旷野之上,它正俯瞰着这个世界,阴翳黯然。
放眼望去,罗兰上空已是暗涌激流,那股诡异妖艳的暗涌似是要将这个世界生吞下肚。
从周边几个国家前来支援的军队,和罗兰的几个从远方调来的先遣部队,正逐渐向咖斯特海峡靠拢。
一路上,风风雨雨,帝都调来的帝国军团斩下了不少妖兽的头颅。
这些敢于伸向罗兰人民的利爪,在现出丑陋的形态前,都会齐齐断折在那柄柄长刀下,这就是罗兰的决心。
所有从北部逃出的难民当中,很少还有人能留下马匹或是别的什么牲畜。
从财产到勇气,这场战争几乎耗尽了逃难人的一切。
战火,就在后方十余里的都城内熊熊燃烧,随着风势自北而来,逃亡中的人们仿佛再次嗅到了那股浓烈的血腥味。
在一段很短的日子里,从帝都直到国家中部,一个又一个行省被难民相继攻占。
愈卷愈是庞然的难民浪潮由最初的数千不到逐渐扩展为十万有余,行动迟缓的同胞都变成了地狱之火的美食,于是幸存者们也就更加惶恐失措,宛如一群盲目奔逃中的牛羊。
罗兰主力军队的反攻,使得远征军和兽人的锋线进功速度开始转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