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日,贾赦开库房给迎春选东西,邢夫人才真真是开了眼界。
一本本听过没听过的古籍用箱子装,有年份的药材匣子成堆的摆,各色金石古玩更是数不胜数,还有各种材质的九连环、鲁班锁等玩具,束之高阁也锋锐尽显的刀枪剑戟弓箭长矛,再有纨绔们最爱的鸟笼子、虫罐子、牌九色子……
这人此时却来说臭小子不能娇养?!
若非碍着迎春还在,邢夫人都想问出一句,人言否?
“我有什么亏心的?”
贾赦答得理直气壮,“我正是知晓自幼娇养,只能养出无能纨绔来,这才忍着心痛,执意让儿子多受苦啊。”
说的好听,但邢夫人半点都不信,贾赦那模样,要说他在幸灾乐祸,竟是比心痛可信多了!
天真的迎春却完全信了贾赦的话,歉然地挨近了贾赦,“我险些误了老爷的苦心,老爷罚我吧。”
“你是姐姐,疼惜弟弟何错之有?罚什么罚!”
贾赦随意地挥了挥手,又转了话头,“倒是男孩子虽要多受苦,却也不能一味泡在苦汁子里,总要时不时尝些甜头,才会更愿意上进。”
他满脸认真地嘱咐邢夫人和迎春,“等琮哥儿开始上学了,你们记得过个几日便去看一看他,听他诉诉苦,给他打打气,别让他嫌苦嫌累就真不学了。”
邢夫人惊讶地瞪大眼,“老爷你是真要当严父?”
三个孩子,贾琏是放养的,迎春看着是要娇养,轮到贾琮,就整个彻底大变样?这……
“我又有什么办法?”
贾赦无奈地叹气,“你也看到贾琏的样儿了,要不是我机警,他就要连带着媳妇被二房忽悠成管事了!”
“他那个媳妇更别提,说是祖上有爵位,家中多豪富,却是胆大包天、目无王法,还连个轻重缓急都不懂!”
不想着拢住丈夫的心,也不想着生个儿子,一心只想着耍弄那点全然做不得主的权利,真真是……
贾赦摇摇头,正色道,“我统共就这两个儿子,还不知贾琏夫妇能从妹妹妹夫那学到多少,可不得多多考虑如何培养贾琮!”
话到这里,他又扼腕,“我只顾着请妹夫教贾琏,竟忘了请他荐一个先生给贾琮,失策啊失策,等我回去……”
“老爷可别!”
邢夫人连忙打断他,不赞同地道,“如今琮哥儿才两岁,哪家孩子两岁就启蒙的?你此时给林妹夫写信,岂不是令他为难!”
本想着两个孩子在身边,正好趁此机会多多培养培养感情,方才顺着迎春的话多说了几句。
谁料到竟说出这段事来,他还不如继续无视琮哥儿!
贾赦看出了邢夫人的心思,郑重告诫二人,“你们可别因着心疼琮哥儿,便帮着他阳奉阴违。
贾琏再不济还能承继我的官爵,轮到贾琮可是什么都没有。”
“他要不自己奋进往上爬,后街里、西廊下那些贾家族人过的什么日子,往后的他也就这样大差不差了。”
“老爷这话也说得太无情了些!”
邢夫人皱紧了眉头看贾赦,“就算官爵没琮哥儿的份,你手上的庄铺银钱就一点不分给琮哥儿?!”
贾赦还没来得及反驳,邢夫人又道,“索性老爷也就这两个儿子了,就算老爷看不上琮哥儿,前些日子给我的那笔银子,倒也能让他过上安生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