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射比试已经开始了,之所以骑射叫比试而不叫考试,是因为步射有标准,合格即可,没有什么比赛竞争。
骑射就相反,没有标准,完全是参赛士子之间的竞争,技高者胜出,所以叫比试。
骑射共考十轮,一轮考五人,每人都只有一次机会,其他人都在校场外等候,叫到名字才能进去。
这也是今年的新规矩,去年大家一起进场等候,据说去年士子间互有骚扰,影响成绩发挥,所以临时改掉了规则。
李臻牵着他的白马和一众士子在外面等候,虽然他不知道自己步射最后成绩,不过他是五箭全中靶心,且成绩已被主考官确认,进前三没有问题。
众人都牵着马,竖直了耳朵,听上面考官叫自己名字。
很多士子都不是第一次参加比试了,有的还是第三次参加,这些都是沙州大户人家子弟,家境优越,养得起战马。
“索平李盘!”
考官高声念着名字,声音很高,念两到三遍,每个人都听得很清楚,李盘翻身上马,不屑地瞥了一眼李臻,“还不死心吗?”
李盘仰天一阵大笑,催马冲进了比试场内,这时外面只剩下三个人了,依然没有喊到他,李臻心中也开始打鼓,难道真没有自己吗?
不可能啊!
他的步射箭箭中靶心,五名考官同时记成绩,由主考官通知他参加骑射,制度严密,没有理由不让自己参加骑射。
李臻想到了刚才李盘的神态和他说的话,这里面难道真藏有什么阴谋?
李臻再也忍不住,催马上前,高声问考官道:“请问,有李臻的名字吗?”
考官看了看名单,摇摇头道:“名单里只有一个姓李的,叫做李盘,刚才已经进去了,很抱歉,没有李臻!”
李臻愣住了,继而大怒,“为什么会没有我?”
考官是个老者,他瞥了一眼李臻,慢慢悠悠道:“年轻人,没有你不正常吗?说明你的步射不合格,排不进五十个骑射名额,自然就没有你了,火气不要太大,我老人家心脏不好。”
李臻已经明白了,这帮该死的家伙在步射时弄手脚,压低自己成绩,把自己降到五十个骑射名额之外,他自然就没有资格参加骑射了。
他们都是高官,权力遮天,做这种手段简直轻而易举,李臻倒冷静下来了。
他克制住心中怒火,抱拳问道:“请问考官,我想查步射成绩,该怎么查?”
老者又看了他一眼,用笔悄悄指了指旁边一名考官,李臻立刻调转马头,冲到这名考官面前,施礼道:“我想查步射成绩,是找你吗?”
“原来是臻公子,你没有进去吗?”
这名考官认识李臻,漫不经心的问道。
李臻摇了摇头,“说我步射成绩不合格,我想知道我步射究竟排多少名,是不是第五十一名?”
“这个……”
考官脸上露出为难之色,他半天才取出一卷名单,“按规矩,不允许查名次,不过看在乡里乡亲的份上,我帮你看看。”
考官从头找到尾,他也有点愣住了,“臻公子,我也不敢相信,但上面写得很清楚,你的名次排在最后。”
“什么叫最后?”
李臻快要暴怒了。
“就是……没有成绩。”
李臻一把从考官手中抢过名卷,考官顿时大喊,“这个你不能看,快还给我!”
李臻不睬他,他在名单最后找到了自己的名字,确实没有成绩,后面有个小小备注,‘用弓违规’。
李臻俨如一盆冷水从头顶淋下,他到今天才领教到官场的手段,原来至始至终就是一个陷阱。
让自己去第一座大棚,安排了专门的人给自己选弓,诱引自己选了那把两石弓,最后又及时出现,把弓拿走,环环相扣,没有一丝漏洞。
他也曾想到李津不会死心,他本能的想到李津会在骑射中搞鬼,却没有想到对方竟然在步射时就下手了,巧妙地让他失去了参加骑射的资格。
而且还让他乡武举不合格,就算王孝杰想帮他,让他进去参加骑射,但没有地方官府的武举认可,他的骑射发挥再出色也没有资格进京。
李臻第一次感到了绝望,他一个无权无势的小民,最终只能被当权者玩弄于股掌之中。
但他绝不甘心,就算他没有任何成绩,他也要让沙州人知道他的遭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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