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饮光心领神会,想了个办法,团了一把骨灰塞厉廷澜嘴里,结果还是没能堵住他的嘴,他能一边呛咳着喷灰,一边细数他的报仇计划,完全听不进旁人的话。
沈丹熹着漆饮光那熟悉的骨灰塞嘴的举动,遗憾道“来这骨灰只能堵住你的嘴。”
漆饮光也想起那一段经历,啧了啧舌头,“那条蛇的骨灰真的很难吃。”
他伸手过去,想牵沈丹熹的手,指尖刚刚勾住她的位置,前方的鬼魂忽然不叫了。
沈丹熹和漆饮光一同转头过去,只见厉廷澜垂头站在一个小土坡前,停顿了片刻,随即跪下身开始拼命刨土。
阿娆被封入九幽的时间比沈丹熹还要长久,即便她的肉身是妖,也早已消亡在九幽的岁月里,
就连她的身躯都化成了灰,和满地的骨灰混合在一起,难分彼此。
厉廷澜计划的所有报复皆施展不出来,一时间又哭又笑,癫狂得全无神智。
他刨了许久,从深埋的骨灰底下翻出一个陈旧的荷包。
这荷包的布料也早就脆弱不堪,刚一触碰就在他指下碎成了灰,露出小指粗细的一缕绑在一起的头发,发上一个大的铃铛轻轻一响,随即也碎成了灰。
“结发”
漆饮光一眼便认出这种民间成婚习俗,成亲的男女会在仪式上各剪下一缕青丝绑在一起,寓意恩缠绵、白头偕老,所以常有“结发夫妻”
一说。
沈丹熹着灰烬里那一缕结发,也有些吃惊,说道“厉廷澜当初竟是以正妻之礼纳的阿娆为妾。”
这位三皇子当初将正妻之位留给对他有用的人,野心勃勃的同时,又舍不得委屈了自己心的女人,以正妻之礼纳妾。
这一缕结发同寻常的结发方式不同,编成了一段细细的麻花辫,缀在辫子上的铃铛方才已经碎了。
厉廷澜最后的那一缕魄便依附在一段结发上,他的魄上有天命碎片,使得魂魄不灭,被魄附身的这一小段麻花辫也保存完好,发丝乌黑亮泽,缠绵地交织在一起。
厉廷澜伸手捧起结发,依附在发上的魄受他魂力牵引,慢慢渗透入他体内,补全他的三魂七魄。
魄离开,那一段结发飞快地干枯下去,在他手里一节节断裂,对阿娆的恨在厉廷澜心口猛烈撕扯,他捧着断发的手颤抖个不停,埋下头嘶声哀嚎。
一声声“阿娆”
几乎撕心裂肺,听不出究竟是意更多,还是恨意更多。
也许是心神伤得太重,他的魂魄开始迅速黯淡下去,沈丹熹眼疾手快地从他身上取走匕首,收刀入鞘,将他的魂重新封入匕中。
这一趟九幽之行比她想象中顺利,沈丹熹回头向漆饮光,“先出去。”
至于厉廷澜魂上的天命,出去之后再如何分离。
两人没多做耽搁,立即往回行,直到再一次登上戮神台,都没有发现殷无觅的踪迹。
九幽空旷,方才厉廷澜的动静那样大,照理说早应该惊动他了,沈丹熹不知为何,心里生出一点不安的感觉,她仰头望向面前这一柄高大的神剑,拉住漆饮光想要快些出去。
也就是在这时,一股浩然的力量忽然从大剑底下的棺椁中迸发出来,直接冲撞向她融于大剑中的那一缕神念。
大剑迸发出刺眼的光芒,将整个戮神台都掩入其中,沈丹熹喉口一甜,呕出一口血来,呢喃道“沈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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