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桑城从前是羽族所居之地,山高万丈,隐于云海,远比淮山更似仙境。
而极乐宫到处是被制成傀儡的童尸,别长得小又残破不堪,腿脚可快,牙口更利,嗅着一丁点血肉味恨不得连骨头都嚼碎了咽下去。
就是这么一个高处不胜寒的鬼地方,谁也不晓得那只小狸猫是从哪冒出来的,更不晓得它是怎么躲开童尸的严防死守钻进魔尊寝殿的,横竖侍女们察觉到它的时候,它已然找到了一个极好的去处。
黄昏之际,殿内掌了灯火,临近冬日,极乐宫非同一般的寒凉。
瘦瘦小小的一个玹婴尤其怕冷,早早裹了件厚实的裘袄,乌黑柔亮的貂毛托着她一张巴掌大的尖尖小脸,眉心一点似红痣般的血印,更衬得那张脸白皙剔透。
她蜷着双腿,盘膝坐在屏塌上,用一根银簪绾着及腰的黑发,双手捧着那如玉般的白瓷碗,正慢条斯理的喝着乌米粥。
郁润青坐在她对面,眼覆黑绸,身着玄袍,长发披散着,颇为凌乱,甚至有几根发丝黏在那湿漉殷红的唇瓣上。
好端端一个仙门修士,沦落至魔教囚徒,又这般似是受过欺辱的模样,分明该叫人觉得狼狈且难堪才是,可她端坐于此,却十分的从容,那只小狸猫窝在她怀里,被她有一搭没一搭的抚摸着脑袋,睡得也十分酣甜。
侍女收回打量的目光,低下头,莫名有些脸热,可没一会,又忍不住偷偷地望过去。
玹婴喝完了满满一碗黏稠的乌米粥,仍不觉满足,另端起一碗香甜温热的牛乳羹,吹一吹,抿一口,不自觉发出一声长长的喟叹“真暖和”
修为到了一定境界,肉身反而脆弱起来,玹婴如今非常怕冷,她也以为旁人会跟她一样冷,便托着碗底,朝郁润青笑道“你要不要喝奶羹”
郁润青微微摇头。
玹婴抿嘴一笑,不急不忙地喝完了牛乳羹,这才命人将席面撤下。
席面一撤,郁润青便抱着那小狸猫软绵无力的倒在了屏塌上,小狸猫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瞧见近在咫尺的玹婴,当即从郁润青怀里钻出去,撒丫子跑掉了。
玹婴不甚在意,只如方才那般将杯盏中的烈酒蓄入口中,俯身贴上郁润青的唇,用舌尖撬开齿缝,喂药似的将那口烈酒一点一点渡进去。
第一口酒灌下去的时候,郁润青还很不情愿,险些捏断玹婴的手腕,可大半壶“神仙醉”
灌下去,郁润青已经酒意浓浓,往那里一倒,堪称逆来顺受。
可饶是如此,玹婴仍然不满意,她蹙着眉思忖了片刻,再度俯下身,含住那早透出血色的耳垂。
郁润青呼吸骤然重了,偏过头去,将半张脸都埋进了衣袖间。
玹婴为此乐不可支。
少年人纤细的身量令她上去很像个得了新鲜玩具正不释手的半大孩子,没有一丁点魔尊该有的威严气度。
可她那双黑漆漆的眼睛望过来时,一众侍女还是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冷颤,发自内心的恐惧不安,顷刻汗
湿衣衫。
帮我拿个枕头来。
玹婴说话的语调和她的眼神不是一个人,嗓子不哑了,嫩声细气的,跟小妹妹撒娇没两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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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女取来软枕,跪于塌边,垂首奉上。
玹婴接过了软枕,命众人退下去,而后又不厌其烦的折腾着郁润青,好似非要把郁润青惹恼才肯罢休。
郁润青困倦时的确很容易烦躁,少见的有一点凶,但半梦半醒的发完脾气,总是一睁眼就忘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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