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里有些乱,不自觉加快了脚步。
——
来到书房时,沈凛正在坐在主座上。
身前的桌案原本堆满了奏折密报,此刻却空空荡荡。
沈箬快步入内,喊了声“爹爹”
,急道:“女儿瞧见有个灰衣小厮是新帝安!
插的眼线。”
沈凛抬起头,闻言却不诧异,见到沈箬后眼中的担忧消散下去,出口第一句却是:“这一路可吓着了?”
沈箬喉咙一梗,猛地想起爹爹总是这般疼护她,前世却落得那样的下场,心中酸涩异常。
她垂着脑袋,遮掩住眸中的难受,低声道:“并未吓着,是女儿给爹爹添麻烦了。”
“阿箬,沈氏一族到我这一辈,已经足够荣耀。
只不过物极必反,咱们堇国这位新帝疑心极重,且性情暴虐,不是个能人尽其用的好君主。”
沈凛手指揉着眉心,露出了疲态,“想我为为先帝,为堇国殚精竭虑这几十年,却落得个被忌惮猜疑的下场,也属实讽刺。”
沈箬听出了父亲的言外之意,惊讶之外登时流露出几分欣喜。
她不是总想劝爹爹急流勇退以求自保么,如今爹爹有了这层意思,那今夜犯险倒可算做是件好事了!
按耐住心头的喜悦,她问:“爹爹的意思是,想要退出朝堂,归隐山林了?”
沈凛一路将沈箬养大,即使掩藏得好,但小姑娘心里的那点心思瞒不了他。
他点头默认了她的猜测,又道:“归隐之事是迟早,但要徐徐图之。
倒是你,看着像是很希望爹爹退隐一般?爹爹退隐,那就意味着眼下的这些身份荣耀都要化为泡影,你也不会再是京都身份尊崇的贵女受众人吹捧,这些你都受得了吗?”
“自然受得了。”
沈箬答得毫不犹豫,“受人吹捧追逐不过是浮于表面,有什么好?阿箬只愿爹爹在身边,即便是做一个田间农家女也甘之如饴呀。”
“这倒不至于,”
沈凛笑了,心知女儿是在拿俏皮开解他的疑虑,看她的目光更加慈爱,“爹爹为官这么多年,也置办下许多产业,权势没了,财物却是不会缺。
怎么样,说说今夜的事,为何最后是陪你是裴恒?”
他若记得没错,今日相邀去花灯会的是林府那一双兄妹。
如何最后护送的成了女儿一向不待见的裴恒?
沈箬寥寥几句说了花灯会上林峥大理寺内的变故,以及回府后又现灰衣小厮鬼鬼祟祟偷偷出门,自己一路尾随偷听到新帝心思的经过。
这些沈凛在匆忙回府搬救兵的时候就听了个大概,不过并不知细节,眼下听沈箬复述全程,老谋深算的一张脸也沉默下来。
对于新帝猜忌自己一事,沈凛早已察觉,但未料到对方会这么急,急到尚未在朝堂站稳脚跟,就不惜铤而走险将人安插到沈府监视以求把握扳倒沈府往事的证据。
往事的证据?
不对,这事不对。
沈凛神色一变,肃了脸色,又问:“阿箬,你可有听清新帝交托那小厮查的是当年何事?”
沈箬摇摇头:“没听清,那名小厮只说他潜伏府中日久,爹爹从未提起过当年的那件事,甚至他还问掌事太监,是不是消息有误,沈府根本没参与那事。”
沈凛静静听着,直到最后一个字落入耳中,素来波澜不惊的心绪终于激起了片片浪涛。
他想起了尘封多年的那件往事,不觉冷汗直冒,如此一看,新帝应该已经察觉了当年的事,那么如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