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箬已经睡下,他突然回来吵醒了她。
小姑娘从榻上起身,迷迷糊糊地揉眼睛,看到烛火中的他,茫然了一会儿,问:“今天为何回来得这样晚呢?”
她看看他,再次将目光落在了他腰间。
见沈箬这样,裴恒甚至觉得,这样的动作她一定从前做了很多很多次。
沈箬又揉揉眼睛,似乎还没完全清醒,悠悠叹了口气,突然道:“裴恒,如果你喜欢为什么不戴呢,可既然不喜欢又为何要接呢?”
这样惆怅哀凉的话,像是晚秋的寒冷,丝丝密密从四周渗入躯体,不至于太疼,但却觉得心慌。
裴恒最见不得她这副模样,正要开口安抚,画面却再次突转。
这一次,他站在落泉院门外,纷纷扬扬的大雪在地上积了厚厚的一层,寒风彻骨,呼啸而过。
院门作响,从内打开。
沈箬的婢女沉月打开了门,见到是他,沉月一双红肿的眼中落下泪,几番强忍泪意,才哽咽道:“我们姑娘说,她曾在将军处留了一条腰带,却从未见将军戴过,想来您是不喜欢的。
既如此,便请将军行个方便,让它物归原主。”
风霜刀剑于他只能伤在皮表,可沉月的一番话却如锋利匕,一下扎进心口,鲜血淋漓。
沉月伸出手,哽咽着求他:“劳烦将军高抬贵手,姑娘留在世间的东西已不多,您将腰带给了奴婢,奴婢好将它送到沈氏祖坟,勉强做个衣冠冢。”
衣冠冢?沈氏祖坟?
为什么要做衣冠冢,为什么要送到沈氏祖坟?
“休要胡说。”
裴恒艰难地开口,现嗓音哑得厉害,他道,“你家姑娘好好呆在落泉院,哪里也不准去。”
闻言,沉月突然大声哭了起来。
泪水在她脸上肆溢,沉月看他的目光带了恨,哭喊道:“裴将军,姑娘已经去了,你也即将成婚,你还要困着她吗?”
沉月抹泪跪倒在砖地上:“裴将军,人已死族已灭,求您高抬贵手放过姑娘,让她的衣冠回沈氏祖坟吧。”
那一刻,裴恒心如刀绞。
静谧得夜色,不知哪里传来一声狼吠。
裴恒指尖一动,瞬间睁开了眼。
入目漆黑,生铁气息萦绕鼻尖,头痛欲裂。
心口不停地剧烈跳动着,他抚着胸口想要喝一杯冷茶平复此刻慌乱无章的心绪。
却现,最后一杯冷茶已在睡前被他喝完。
裴恒垂眸看着空茶盏怔愣半晌,哑声对外:“平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