粥熟饼好的时候,贞三更也回了家。
岑大妹打了盆水端去堂屋给贞三更和腊月他们洗手,又去扶吴婆子起床上桌。
贞绣珠舀好粥,将饼切成小块,让贞锦衣端出去。
饼端上桌,虽没什么油,但加了切得极碎的葱花,闻起来香气扑鼻,正月便“哇”
的一声欢呼。
贞锦衣自穿越过来,还没有见过面食,知道这里的白面是非常难得的,看正月这般兴奋,笑着先夹了一小块往他碗里放。
却忽听贞三更冲岑大妹喝道:“你这阵子烙啥饼?败家子!
哪来的这些白面给你糟蹋?”
贞锦衣猝不及防,给吓得一激灵,夹的面饼差点掉在桌上。
吴婆子也帮腔埋怨:“真是!
一点不会过日子,天天这么弄,家都被你弄穷啰!”
岑大妹小声申辩:“大丫头才拿回袋白面呢……”
贞三更大声嚷道:“一袋白面够吃几日的?就把你兴头成这样!
不须留些过节过年用?败家娘儿们!
怎过的日子!”
岑大妹不敢再开口,腊月、正月见状也都不敢吭气。
贞绣珠忙劝道:“不妨的,这不是要过节了么?弟弟们正长身体,娘肚里还有个小弟弟呢。
年下我再拿些细粮回来,不须愁的。”
接着便问贞三更,乡长叫他们去商议何事。
贞三更喝了口粥,摆着头道:“说大事也不是什么大事,先前劝谕使大人到乡里来,原来不是私访民情,是劝大伙儿养蚕栽稻来的。”
吴婆子立即插话:“栽稻还用谁劝,谁家不种田的?只是咱们这儿几时有养蚕的?乡里头桑树也少得很,哪够养蚕用?”
贞三更答道:“所以要种桑树嘛。
说是让乡里上报要种的户数田亩,县里要按数发放树种、蚕种。”
吴婆子又问:“种子都是官府发?不要钱的么?”
贞三更有些不耐烦道:“怎会不要钱?只是买种的钱先赊着,待缫出蚕丝来换了钱,再按原价还到县衙门。”
吴婆子又撇嘴:“那还不是要钱买。”
贞三更皱了皱眉,道:“所以说,才说到要拿田地出来种桑,乡里的家主们就都嚷起来了。
哪怕只拿坡地出来,那也是要种红薯白薯的,都种成树,细粮不够时吃啥?那桑果结得又少又不顶饿。”
贞绣珠却摇了摇头:“倒不是这么说,蚕丝蚕茧自然比红薯值钱好些。
我听坊里人说,省城锦官院近来要丝要绢要得多,各郡的织坊丝坊都供应不上,郡府里头丝茧的价钱都涨得老高了。
所以上头才派了人来劝大伙儿养蚕吧,这倒是好事呢。”
岑大妹也忍不住问道:“既是城里要得多,价钱又高,老爷们就没说养蚕的能抵多少赋税么?”
贞三更不屑道:“所以你们女人家短见,就这些日子涨点价钱,就迷了眼不成?城里今朝是大价钱收了,哪晓得明朝还能是这个价不是?”
岑大妹一开口就被训,低下头不再说话。
贞三更也自顾吃饭,似是嫌弃女人们没见识,不愿再与她们多讲。
贞锦衣是知道一些古代丝绸贸易史的,暗自寻思,丝绸贸易历代都有,但规模特别大的似乎出现在明朝中叶,那时曾有过国家自上而下推广养蚕缫丝的事。
应该也是在那时,丝绸换回了大量海外的白银,再想到白天申大娘说的近来银价下跌的话,她推测,现在也许就处于这个对外贸易大发展的时期。
想到这里,贞锦衣望着贞绣珠问道:“大姐姐,今朝是什么年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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