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父亲是乡里小有名气的佛雕师,经常为贵人雕刻佛像。
在繁华的晋阳城中,他见过那些高门士族的车架,那些奢华无比的宅邸,还有身穿锦缎,头戴金玉的贵人。
但是从没有一个人,像他刚刚见到的男人。
那么娇弱,那么苍白。
竹帘再次掀开,弈延神情不由一紧,望了过去。
然而走下牛车的,并不是那个男人,而是一个小丫鬟,面色焦虑的抱着药罐就向火灶走去。
不一会儿,呛人的药味随着风飘了过来。
“有人生病了?”
郇吉抽了抽鼻子,偷眼打量了几眼那个小丫鬟,终于也有了些忧色,“不会是车队主人病了吧?可千万不能出事……”
弈延没有答话。
他默默捏了捏手中的麸饼,低头啃了起来。
火光映在那张年轻的脸上,也映出了他深深皱起的眉峰。
第二天一大早,阿良就把人都叫了起来,启程上路。
梁峰的烧始终没有退,让这位车管事紧张了起来。
如果明天还不能赶回梁府,情况可就危险了。
对于这种急行军,羯人们到没什么怨言,一天几十里路而已,大部分人都能撑得下来。
郇吉走得有些费力,但也没什么大碍。
可能是被车队里的压抑气氛吓到了,他更加关注前方的牛车,生怕走不到地方,新主人就一命呜呼了。
弈延当然也一直关注着牛车里的动静。
每过一段时间,那个婢女就会掀帘下车,到另一辆车上拿药或者换干净的清水,小脸上始终满面愁容。
这兆头,可不怎么吉利。
心底正暗自焦虑,弈延的耳根突然动了动,猛然抬起头来!
“有山匪!”
随着这一声大吼,林中突然传来了尖锐的鸟鸣声,群鸟哗啦啦一涌而起,像是被什么野兽驱赶逃散。
转眼间,前方山坳处里就钻出了十来个手持刀棒的汉子,一个个面色狰狞,气势汹汹向这边冲来。
“糟糕!”
同一时刻,阿良也看到了那些剪径的强人,他仓皇向牛车处奔去:“郎主!
郎主我们遇上山匪了!”
烧了两天,梁峰的身体差不多快要熬干了,每天就躺在牛车上,木愣愣的看着头顶没啥纹样的棚顶。
这场高烧似乎也烧光了他的心气儿,没了敌人和迫不及待需要解决的问题,病痛乘虚而入,让他有些疲于应对。
然而当听到这声惊呼时,不知哪来的力量涌了上来。
梁峰猛地坐起身,扯开了竹帘,外间的景象瞬间尽收眼底。
山道狭窄,对面大概有十来个敌人,两辆装着杂物的牛车正赶前面,如果打横车架,就能作为掩体,暂缓敌人的攻势。
车队里的杂役数量不够,但是加上刚买的那群羯人,鼓起勇气还是有一战之力的。
没有犹豫,他厉声说道:“把牛车拖横,挡在正前方!
所有人拿上棍棒,结阵挡下山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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