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此,周如水也是心慌不已,只担心王玉溪之所以不告而别,是因误会了她,以为她这是寻了借口推托这赠玉之情,便就恼了她了。
再后头,周国上下便都是关于他的传言了。
有道他雪上加霜,病重不治的。
更有道他怕是已就陨落了的。
但到底如何,琅琊王氏闭门不谈,外头传得风风火火。
谁也不知什么是真,什么是假。
便是远在凤尹县中的她,也只有听风听雨干着急的份。
她曾就此追问兄长,却公子沐笙也只是摸摸她的发顶,不置可否地道:“兕子盼他无事,他便就无事了。”
如此,周如水哪里甘愿,直是嘟囔:“这世上事,哪曾有事事顺心的?阿兄即便心疼兕子,也不必白白敷衍!”
彼时,她这么一言,倒叫公子沐笙认了真。
他偏就放下了手中的帛书,弯下身来盯着她的眼,俊美的脸上说不出的舒展,颇是较真地一字一顿对她道:“兕子不同,兕子就该是事事如意的。”
这般,周如水直被唬得一愣一愣,哪里还有心思继续计较,若雪的面上便也只剩下动容了。
后头,兄长也曾与她言及,王玉溪离开凤尹县前,曾与他有过简短几语,其中提及入仕之事,王玉溪不过淡淡婉拒:“溪平生敬仰,不过居士唐谦。”
唐谦,是齐国有名的居士。
他家中富有非常,却后头学佛得了明心见性,开悟后,就把家产换成财宝,放至船中。
后又将船开至江心,给船砸了个大洞,任其直沉江底。
有人见他如此,便就不快,质问他既是丢弃,何不用其救济旁人。
唐谦闻知却是潇洒一笑,堪堪答道:“树大所以招风,随缘不要攀缘,好事不如无事。”
因着手中的流云百福佩,周如水一阵胡思乱想。
却又听夙英在一旁低低提醒道:“女君,这荷包里还塞了旁的物甚。”
闻言,周如水更是一怔,这才发觉,荷包中还塞着一段绢条。
待她将绢条展开,看清绢上那力透绢背的一行小字时,捏着绢条的葱白小手无意识地便是一颤。
一约既定,万山无阻。
这是坠山前,王玉溪曾与她说过的话。
绢上遒美健秀,犹似飞鸟鶱腾的字迹,更也仿似他这人一般,如玉赛月,让人见之忘俗。
见此,周如水烟波如水的眼眸忽的便透出了湿意,玉颊生辉的小脸微微一垂,实是复杂难掩。
旋即,便见她神色一定,抬手便掀开了车帷,堪堪朝车外望了去。
邺城毕竟是周国的都城,遂便只是在这城门边上,四面却也满是喧嚣繁华的声音。
更就不要提,这迎亲的喜气不容小嘘了。
周如水心跳如鼓地在人群中寻了一圈,忽的,就福临心至地回眸往车后望去,忐忑又狐疑地看向了这一路以来,与她们虽是同道,却往往相隔甚远的商队车马。
清风相送,吹动着车帷,也吹动着周如水的心。
似是过了许久,也似是只过了一瞬,在她期盼的目光之中,那商队中有一辆乌篷马车忽的一动驶入了一旁的暗巷,便就在周如水目光所及的角落里稳稳停住。
须臾,便见那马车的车帷轻轻一动,一袭素朴白衣,面容毫无遮掩的王玉溪毫无顾忌地自车中撩起了车帷,抬眼,便俊脸含笑,深深地朝她望了来。
他还好好的!
看上去似无大碍!
他更似乎隐在暗处送了她一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