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临慢慢地睁开眼,侧过脸刚好看见伏玉正侧枕在他手臂上沉睡,睫毛随着呼吸微微颤抖,丝毫没有因为刚刚管事的声音惊醒。
苍临勾了下唇,凑过去在他脸上印下一个吻,才小心翼翼地抽回手臂,扶着伏玉躺回枕上而后才翻身下床,被因为他的动作被掀起,伏玉的里衣系带早就在睡梦中散开,前一晚的痕迹也跟着展现出来,落入苍临眼里。
苍临盯着看了一会,转过头朝着房门看了一眼。
新年的第一日,着实应该搂着伏玉好好的睡上一觉,说不定等伏玉睡足了,还能哄着再续一下前夜的温存。
而不是冒着这大清早的冷风离开这暖烘烘的屋子,冒着风霜进到宫里去。
而不用想都知道,今日宫里等着他的无论如何都不会是一件好事。
只是正因为如此,他才必须进宫。
立后大典他若是错过了,先前的种种也都等于白费了。
苍临伸手替伏玉盖上被子,又顺手地挡上了床帏,才长长地叹了口气,起身去给管事开门。
等洗漱完毕换好了朝服出门的时候,天色依旧未亮,下了整夜的雪终于停了下来,留下厚厚的积雪,马车从上面碾过,留下深深的车辙印。
城里还残留着前一夜年关的气息,大概是因为都守了岁,所以一路到了城门口都没见到什么行人,守门的侍卫打着呵欠,漫不经心地掀开车帘看了一眼,就将马车放了进去。
与都城的冷清相比,皇城里所有的人都已经从睡梦之中醒了过来,为了立后大典最后的准备忙忙碌碌。
一路来到武英殿,随处可见来来往往的宫人,他们每个人都为了这场立后大典折腾了尽两个月,生怕今日生出一丝一毫的纰漏,保不住自己的性命不说还牵连在宫外的一家老小。
苍临因为起床的时候耽搁了一会,到达武英殿的时候离大典开始也不过一刻钟的功夫,朝臣们已经到的差不多,全都候在大殿门外,等着大典开始。
苍临一路穿过人群朝自己的位置走去,视线漫不经心从路过的那些脸上扫过,看见武英时露出一点笑意,武英也点了点头作为回应,眼神交汇之间,苍临看见武英朝他眨了眨眼,勾了一下唇,走到自己的位置。
太子依旧没出现这倒是在苍临的预料之中,而在他预料之外的是,楚王到现在居然还没有到,倒是难得见到他们兄弟有如此同心的时候,这倒是让人称奇。
说不定贺鸿仪还真有机会在这一日就把自己心中的所有威胁一起除掉。
毕竟还是冬日,天气还冷的很,即使身上裹着披风,依然能感觉到凛冽的寒风。
苍临毕竟到的晚,又素来身强体壮,没有什么太大的感觉。
倒是有些年老体弱的老臣,在寒风里瑟瑟发抖,仿佛随时都有倒地的可能。
幸好没过多久,御辇就慢悠悠地在殿门口停了下来,贺鸿仪与新晋的林皇后先后御辇上下来,贺鸿仪视线从朝臣中慢慢的扫过,在站在队首的苍临脸上稍作停留,状似无意地开口问道:“太子与楚王呢?”
苍临看向他的眼,在这种日子太子与楚王却没有出现,他眼底却没有丝毫的讶异,就仿佛这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
有人上前低声回复了什么,贺鸿仪不怎么在意地点了点头:“时辰到了,先开始大典吧,其余的待大典结束之后再说吧。”
“是,陛下。”
像这种大典总有繁复的流程,而对于苍临这些旁观者来说,要做的只是安静地站在旁边,做一个见证,见证着开朝之后第一次册后大典,也同样要见证这一日发生的所有。
最初的一切都很顺利,流程一个接一个的向下进行,直到皇后凤印与册封文书拿出的那一刻,变故突起。
原本紧闭的大殿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推开,数十位手提数十位的侍卫冲进大殿,将站在殿中的文武百官团团围住,多日不见的太子一身戎装,腰间挂着一柄长剑,缓缓地走进大殿,在他身后,是面色惨白的楚王。
贺鸿仪从龙椅上起身,居高临下地望着缓缓步入大殿中央的贺赭齐,冷淡地开口:“今日是你母后的册后大典,你们兄弟迟来不提,还搞出这么大的架势,是做何意?”
贺赭齐在听见“母后”
二字的时候露出分明鄙夷的表情,甚至还发出一声毫不掩饰的轻笑,他的目光从贺鸿仪脸上转向他身侧的林皇后:“母后?我母后早在几年前,就跟我们贺家满门几十口一起死在皇城的城墙之上,都是父皇亲自下令的,您难道忘了吗?”
说完,他顿了一下,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腰上的长剑,“至于我们兄弟今日来是何意?这不是很明显吗,父皇您年纪大了,开始不分善恶,不辨忠奸,长此以往于我大周不利,还是趁早退位,也当是给我大周一个活路。”
“不分善恶,不辨忠奸?”
贺鸿仪突然高声笑了起来,“是啊,被自己的亲子提刀相对,倒确实是越老越糊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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