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的开始,是蝉鸣不止的盛夏。
那天操场上的风,是我年少气盛的暗恋。
」
——盛漾日记。
08.07
那是二零一七年,南方遭遇台风袭击,正连着多日都是大暴雨。
整座北京城却热得连树荫里的夏蝉都不爱叫,空气里到处透着蔫蔫懒懒的燥意。
路嘉茉刚从北京南站里绕出来,背着大提琴拖着特大号行李箱坐上她爸路诚和的车。
关上车门,系好安全带,正巧那会儿车内广播里,气象专家在谈论这个南涝北旱的现状,说是叫“厄尔尼诺现象”
。
路嘉茉被太阳烤得快化了,发丝被汗浸湿黏在脖子上,手拎着衣服领口,对着冷气出风口吹了好一会儿,脑袋才清醒点,听清那带着儿化音的普通话在讲什么沃克环流。
她条件反射地一愣,对期末刚考过没多久的内容熟得很,心里吐槽这高一的地理知识,还需要专家来特意说啊。
驾驶位上的老父亲路诚和见不得她这么吹,一边眼观八方地打着方向盘,一边伸手将空调温度调高了两度,关心地问:“高铁怎么晚点这么久,苏州也在下雨吗?”
“都下一周了。”
晌午的阳光太毒了,路嘉茉摆弄了两下遮阳板,发现没起到半点遮阳效果,歪头靠到车窗上,蔫里蔫气地回了一句。
路诚和听出她语气不对劲,偏头看了她一眼,“怎么了?饿了还是不情愿来跟爸爸过?”
“没,”
路嘉茉垂着的目光一顿,半晌,干巴巴没什么情绪地说:“没饿,也没不情愿。”
就是上次见到他,还是三年前他跟她妈严怡办离婚手续。
这些年,路诚和南京西安北京到处呆,职位是越升越高,成了某风头很盛大厂的技术高管,但父女两实在没多少机会培养感情。
要不是一周前严怡和她说,已经跟路诚和签了抚养权变更协议,路嘉茉还不知道她要千里迢迢迁徙来北京,跟这个爸过日子。
空调冷气工作着,专家已经讲到季风洋流带来热带降雨,道路两侧的建筑物不停倒退。
等红绿灯间隙,路嘉茉鼓了鼓脸颊,想起那份抚养权变更协议,很想问她爸,是不是真心想管她。
她刚准备张口,见路诚和目光犹豫地看过来,四目相对,他表情故作轻松地笑了下,“前两天跟你说那个盛阿姨还记得吗?一会儿你看到她记得嘴甜点,不能没礼貌。”
路嘉茉怔了一下,心里忽然泄了口气,视线移向车窗外,声带很闷地说:“知道了。”
车继续平稳地在三环上行驶了十五分钟,进入辅路后拐进一所大学里,在家属区停了下来。
路嘉茉跟着路诚和下了车,仰头打量眼前的家属楼,六层高,楼龄很老,外面的墙皮已经脱落了很多,有电线从里面露出来,楼道里外灰扑扑的,杂乱地停放了很多电瓶车自行车,甚至还挤了辆婴儿车。
“盛阿姨不是医生吗?怎么住在大学里的教师公寓啊?”
路嘉茉爬着高度不一楼梯台阶,奇怪地问。
路诚和费劲地拎着她的行李箱,脚步一顿,突然想起来自己还有挺多没跟孩子说的,“她妈原来是这里教授,现在退休去国外养老了,住这里是因为你盛阿姨儿子在对面高中读书方便。”
“啊?”
路嘉茉猛地抬起头,语气十分惊讶,“她还有个儿子啊?”
路诚和意外她抵触情绪这么明显,语气软和了点,“跟你一届,放心这两天出去比赛了不在家,就当给你缓冲时间了。”
路嘉茉不大高兴地小声嘟囔,“这算什么缓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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