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婆娘,说啥哩?”
李大婶子话未说完,便被她男人狠瞪一眼,“你不要脑袋了,青天白日的瞎说啥?天家的事,要你多嘴?赶紧吃,吃了赶路,闺女等着咱哩……”
凉棚里还有在议论,夏初七却无心再看。
天下人都觉得赵樽不该只有一个妇人。
她跟了赵樽七年,在外人的眼里,也无非一个小妾。
或者说,连妾都算不上,只是他的附属品罢了。
“驾——”
她正思量,烈日下的官道又飞奔过来十余骑,高头大马,全做南晏军士打扮。
他们像是渴得紧了,入了凉棚便找老板要水喝,大口灌下去还不解渴,索性找到水缸,拿着瓜瓢自行舀起来,便嘴里灌……天旱着,水比油贵,瞧得小老板眼睛都热了,却不敢吭声。
军爷来了,凉棚的人都噤了声。
那南军头目咂巴着嘴,迎着众人巴巴的眼,愣了一下,扯着嗓子吼道,“都听好了啊,打今儿起,长沟到灵璧的道路便戒严了,那边要打大仗了,回去各村各寨的转告一下,没事不要出来瞎逛,免得误伤……”
吧啦吧啦,那头目说了许久。
夏初七看着,心里略松。
看来不管什么样的政府,都得顾及老百姓的。
南军能在战争开打之前,做一些减少百姓伤亡的安抚工作,也算不错。
若这来自赵绵泽的政令,他其实也算是个务实的皇帝。
她心里的表扬未落,那头目看见她,像是突然发现了什么似的,一步步走了过来,“咦……你是……”
夏初七心里怦怦直跳。
她确信没有见过这个人,若是做这番打扮都能被认出来,那真是倒了八辈子大霉了。
她装着害怕的样子,侧过身去,紧紧靠着杨雪舞,把头埋在她的肩膀上,细声细气的喊。
“相公……”
杨雪舞安抚地半搂着她的肩膀,定定看着面前的男人。
“军爷,这是做甚?”
“这位小娘……”
那南军头目顿步,与身边兵士耳语两句,那人点点头跑出去,从随身的马匹上抽出一副画像递了上来。
那头目把画像摊在手上看了看,又上下打量夏初七,眉头越皱越紧,“先头觉得眼神儿有几分相似,如今看着却又不像了……”
他小声嘀咕着,不远处却突地传来一道笑声。
“大战当前,兵爷们倒有兴趣调戏小娘,真是让本公子开眼界了!”
那声音很好听,如同琴声袅袅,徐徐入耳,凉爽、清冽,似乎连夏季的燥热感都少了几分。
他分明是一个男子,可妖娆的余音,却有着比女子更为柔媚的天籁之感。
南军头目是一个糙汉子,也是个本分人,上头把画像传到军中,他随便找人也是尽职,如今被人奚落,加上发现夏初七与画像上的女子不论是着装、年纪还是面貌都相差甚远,便打消了上前细查的念头。
再且,那马车上说话的男子,举手投足间,都似有浓浓贵气,他也怕惹上麻烦,赶紧拱手朝夏初七致歉地一笑,招呼自己的人骑马绝尘自去。
没了官爷在场,凉棚里紧绷的气氛顿时一松。
夏初七顺着那些人好奇的目光,看向了那个人。
奢华的马车里,东方青玄只露出半张脸。
白皙得过分的面孔,俊美无俦的五官,在一群粗衣糙汉的面前,如若天人,凉棚中传来数道抽气声。
人都在猜测他的身份,他却淡然而笑,没下马车,远远掠过夏初七,又朝杨雪舞浅浅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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