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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2章（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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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当朝的王爷，她一介瘦马本该是畏惧的，可望着这样一双剔透的眼睛，她慌乱的心跳渐渐平和下来。

这两年，被男人注视的目光她也经历了不少，或是打量货物的评估，或是赤裸直白的欲望，就连宋青河望着她的眼神里也糅杂了对于她容貌的痴迷，而这个明明可以对她为所欲为，却守礼地在屏风外的矮榻上屈就了一夜的男人，望着她的目光平和清正，竟是再纯粹不过了。

他是一个好人。

阿福莫名的对自己的判断很有信心，这也便不慌了，缓步上前轻轻把茶放到了桌上，躬身道：“王爷请用茶。”

燕王捏了捏戴在拇指上的白玉扳指，而后端起了茶，这倒有趣了，她竟是一瞬间又不怕他了。

见王爷似乎得了趣儿，王承恩很识趣地带着人退出了门外，还顺手把门给带上关严实了，这徐姑娘的屋子小，赶明儿若是王爷面上满意，就找陈嬷嬷给她换个院子去。

人都走光了，屋子里剩下的两个人又尴尬地相顾无言了。

燕王想着自己往日去沉香园与白小姐之间说的也都是慧姐儿的事，该如何与年轻的小姑娘相处，他竟是一头雾水了。

燕王也没有深究为何自己会对这个小姑娘多了几分往日没有的怜惜和慎重，他正斟酌着如何开口，那边阿福已经迅速为自己找好了位置。

“王爷，妾为您弹一支曲子吧？”

阿福望着燕王，有些紧张地揉了揉自个微微发凉的指尖，那日她弹的琵琶王爷似乎挺喜欢的样子，或许安分当个琴娘也不错。

阿福的眼睛生得极为漂亮，长睫卷翘，眼眸清澈如含了一汪清凌凌的春泉，恁是动人。

燕王被她俏生生地一望，便点了头。

如此良夜，庭中花木香气顺着微阖的窗棂飘来，阿福取下藏在衣柜里的琵琶，瞥见窗隙一缕月色，心中就有了打算。

琵琶声动，燕王听了个起手就听出来了是一曲《春江花月夜》，此夜有花有月倒也应景，他轻呷了一口茶，小姑娘似乎是想家了。

阿福确实是想念扬州水乡里的香如故了，没有出来之前盼着能出来，出来了之后，却又总是想起香如故里的人和事。

乡愁总是令人惆怅，阿福一口气才叹了一半儿，却有一道箫音横插了进来，害得她差一点就走了调。

阿福心下一紧，再顾不得思乡，忙提了十二分注意弹奏，免得被那技巧高明的箫声带偏了去。

然而她刚稳住了自己的调，又从左面传来了铮铮筝声，似乎要把她的琵琶和另一人的箫声压下一头去。

海棠苑住的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人物，住得紧也就罢了，隔音自然不可能好，箫声筝生响起来之后，整个海棠苑都热闹了，这边厢有人涔涔弹着琴掺和了进来，那边厢就有人娇滴滴地唱起歌来了，霎那间，似百花齐放，好不热闹。

低层的美人们争起宠来，可不讲什么先来后到，你谦我让，被扔在偏院里这么些年，难得王爷来了一趟，不抓住机会露头，还要等到头发白了才后悔么？谁有本事抢到王爷，谁就是赢家，她们的吹拉弹唱可不比新来的差！

大家合奏一曲这种事在香如故里是姐妹们闲时的消遣，阿福已是十分熟练，并不会被人抢去了节奏，只是眼看着燕王神色不太妥当，阿福忙停了手，按住了弦。

这会儿屋子里热闹得就跟戏园子里唱大戏似的，好好的曲子都被搅散了。

燕王不耐地站起来一拉阿福，“走。”

阿福只来得及搁下了琵琶就被燕王带出了门。

门外头尽忠职守如一头老黄牛的王承恩看见从门里出来的燕王，眉头一皱，知道王爷是恼了那些没眼色的东西，待看见后头出来被王爷牵着的阿福，王承恩又偷着乐了，还好王爷没失了兴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