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铭暗暗咬牙,却见那落魄男人还没动作,又转身忙道:“季铁,你可别嫌两成少,为了弄这两人出来我可是背着大风险的,这但凡要查,都是往我们客栈里查,不像你们这些后面做事的,压根没人摸得到你们,是这个理不是?”
男人仍不搭话。
阿铭猛一拍板车,厉声道:“给你脸了不是!
这童老爷说这富贵得人人都有,责任人人都担,才有你这份活计的,真以为少了你一个送货的就不成了?”
见吓唬的竟还是不成,阿铭又堆出一副怜悯的表情,红脸白脸自己一个人全唱了:“我啊,也是心疼你家那病丫头才好心分你点活,兰花这么小,生下来尽是遭罪,好容易有机会治了,你这个当爹的能不尽心尽力?好好运了这两批货,回头拿你该拿的钱,给咱闺女弄点补的,她一个人在京城那么远的地方,怕是吃不好又——”
“兰花没了。”
季铁忽然出声。
那声音像是生锈的马蹄铁与戈壁的砂石相摩,粗粝沙哑,又带着些恍如惨叫的尖锐。
乌云裹着滚雷大军压境,星月黯淡,远山的树海波涛阵阵,掀起一道道俯冲而下的深色浪花。
“这……兰花她……”
阿铭像是一时没能酝酿好悲戚的神情,只能干巴巴地说,“节哀顺变。”
“节什么哀?”
老厨子在后头嗤笑一声,“又不是皇帝娘死了能大赦天下的,甭说你丫头死了,就是你死了,也得从棺材里爬出来把这活儿准时干了!”
阿铭忙附和道:“季铁,你别嫌他说的难听,他这话糙理不糙,这可是仙家要办的事,误了时辰那可是大罪过。
而且你也别太难过,虽然你之前赚的都砸着治病去,剩不了多少,可等这卖卖做了,给你娶个大屁股大奶的媳妇还是容易的,到时候多少儿子丫头没有?”
杨心问冷眼瞧着那那群人,一点偷听的兴致都没有。
眼瞧着雨要落下,他伸手把立在他旁边的纸人揣进了衣襟里,免得一会儿弄湿了。
“季铁!”
眼瞧着这人似是当真软硬不吃,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阿铭也有些慌了,“这不是闹着玩儿的!
跟瘸子接洽的地方只有你知道,你这不是在闹脾气,你这是在要我们死啊!”
“就一次,季铁,这是最后一次了!
等完事儿了,你就是要去地府找你女儿我都帮你,管挖管埋,可现在你不能说不干就不干,全镇人的性命可都捏在你的手上!”
随着一声近在咫尺的雷响,这场声势浩大的夏雨落了下来。
地面蒙了一层素白的轻纱,带着些闷热和湿润随风摇曳,渐成的水流顺着砖缝流淌,裹挟着尘埃和泥土,一路奔向远流的河道。
在那的“人身剑鞘回魂”
的传说之中,有多少人被吓得留宿那家客栈,多少人在夜里听见待宰的牲畜哭嚎却以为是鬼魂作祟,约莫就跟这雨水中的尘埃那般,分明数不胜数,却让一场大雨冲得无影无踪。
“此人姓季。”
杨心问吐出了一口浊气,翻身潜行到了檐下横梁上,“可是跟季家有关系?”
纸人探出了个脑袋,没有摇头也没有点头,而是转了一圈。
杨心问不懂装懂地点点头,只能自己臆测。
这季铁显然只是个凡人,看这窘迫的模样也不可能是养在世家的,估计是季家不知道出了多少服的远亲,平时捞不着宗亲的好,干起见不得人的差事时倒是深受仙门信任。
“就这一个就够了,季大哥,求你了,就这一个。”
阿铭已经要急疯了,“你八我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