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已冷透了,入喉却更对比出身体里灼烧般的滚烫,他仿佛被搁在炉子上慢火煎着。
“我十八岁的时候发作过,这一次是复发,要终身服药。”
“什么时候的事?”
这三言两语的一笔带过,轻轻巧巧,却掩不住眼底的绝望。
易杨这才将去杭州以后的事原原本本的告诉夏雪。
说来真是讽刺,他方才就想说给她听的,如今却是迥然不同的心境。
夏雪听着那些平铺直叙,越听越觉得心惊,她竟不知上一次分别后又发生了这许多事。
或许早在易杨遇见谢锦天之时,便注定了是场劫难,她感同身受,却又一时间找不出宽慰的话来。
“对不起……我都不知道……”
要是她早点来找易杨,或许他最痛苦的时候,能多少得到点安慰。
“是我不想你知道。”
易杨总觉得夏雪的体贴远比事情本身更令他伤感,有些事独自咬咬牙也便能面无表情地扛下来,可一旦有谁温柔地对待,反倒止不住眼泪。
他不想让夏雪看到他无法自控的一面,他想像他们约定的那样——离开得彻底一些,再回归得彻底一些。
可他既没有完整地离开,也没有全然地回来。
有一部分留在了牢房般的病房里,有一部分留在了窥探的摄像机里,余下的则浮在半空中冷眼旁观着他的境遇。
“那后来呢?谢锦天有找过你?”
“他和樊逸舟约定,以后不再出现在我面前。”
易杨并不怎么想谈论谢锦天,可说来讽刺,他和夏雪最大的交集却正是这个男人,“而且……”
“而且什么?”
说实在的,谢锦天能做出这样的决定已经令夏雪十分吃惊,像他那样活得自我的人,何曾站在他人角度去考虑问题?她总疑心有诈。
易杨犹豫了一下,才将谢锦天可能替他报复了那些人的事都说了出来。
夏雪愣了许久才消化这些信息。
要不是易杨说出他如此推断的理由,她是万万不信谢锦天会处心积虑地为谁精心策划报复的戏码的。
她总觉得这样的谢锦天十分陌生,陌生得好似那日在亭子里冷嘲热讽地叫她让开的那个男人。
谢锦天究竟是怎么想的?还是说,连他自己都不明白他究竟是怎么想的?
人总是最难了解自己,因着那藏在冰山下的动机,却能颠覆整个海面的平静。
两人沉默了一阵,夏雪才道:“真没想到……”
易杨实则不想再继续谈论谢锦天,但若就这样生硬地转移话题,倒又显得他多在乎似的。
好在夏雪体贴地先他一步将谈论的焦点引到了当时当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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