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伯之东,首如飞蓬;岂无膏沐,谁适为容?”
傅文杰恍惚抬起那只攥着雪莲花的手,鲜血从指缝中洇出,顺着指尖一滴滴落在谢云乌黑的鬓发里。
而他却恍若不觉,眼底浮现出涣散、凄楚而痴迷的神采,似乎透过这阴森的地道和摇动的烛火,看见了记忆中更加飘忽遥远又温馨怀恋的画面:“岂无膏沐,谁适为容?”
他的手轻轻一顿。
所有人呼吸屏住,刹那间周遭陷入死寂。
——那朵带血的雪莲花,被傅文杰插在了谢云耳际的鬓发中。
宇文虎当机立断:“谢统领,回来!”
他提刀就要上前,然而谢云却没有动,似乎对周围的一切都置若罔顾,只维持半跪的姿态笑望着傅文杰:“你想和我一起走吗?”
傅文杰微微睁大眼睛。
谢云又重复了一遍:“你想和我一起走吗?”
单超突然意识到什么,失声道:“不要!”
他说这话已经晚了,傅文杰哈哈笑起来,因为血沫堵住了嗓子眼的关系那笑声听起来如同咯咯,非常怪异又瘆人——然而他的神情却是开心的,或者说,锻剑庄的傅少庄主,就从来没有露出过这么期待又幸福的表情。
他说:“好。”
“不要!”
单超拔腿上前:“住手!”
——就在这一瞬间,谢云手掌如刀,在鲜血迸溅中噗呲一声插进了傅文杰的心脏!
“……”
傅文杰怔怔盯着前方,口中涌出大量的血,整个人极度痉挛。
不过那只维持了短短数息,紧接着他扑通一声当头栽倒,瞳孔迅速紧缩又完全放大。
“……婉……”
最后一丝气息如同呢喃般,从他冰冷颤抖的唇间掠过:“婉娟……”
谢云俯身贴在他耳边,轻声道:“我在。”
傅文杰勉强露出笑容来,急促倒了几下气,终于安然闭上了眼睛。
地下室中鸦雀不闻,没有人出声也没有人动,连呼吸都听不见。
哑剧般的静默维持了很久,终于谢云直起身,长长地、彻底地出了口气,从傅文杰冰冷的尸体边站了起来。
空气中难以言喻的紧绷终于在这一刻略微松动,人人都如卸去了千斤重担般,肩膀骤然一松。
“回来吧,谢统领。”
宇文虎快步上前:“锻剑庄之事了结,雪莲花也可以……”
他的脚步突然顿住,只见谢云抬手摘下雪莲花,与此同时背对众人的身形再次舒展,腿骨、腰骨、脊椎、肩膀,修长十指发出关节归位的喀拉脆响,继而禁军统领挺拔的背影再次出现在了所有人面前。
“雪莲花怎么?”
谢云冷漠道。
某种不祥的预感突然从宇文虎心中升起:“你别乱来,谢云。
当今圣上已经下旨,令你即刻回长安面圣叙职,将锻剑庄内所有人等及太子解药事宜都交给我处理……”
“但最终得到解药的是我,不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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