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思移开视线,用指腹擦了擦眼泪,她现在脑子很乱,没说话,只有轻轻地点了下头。
“俞小姐还有什么要求吗?”
姜岩低声地问着她。
在思十根手指抓着椅子,“我父亲……”
“赵骏的遗体我们会尽可能地跟南掸方面争取,但是……不能进烈士园,毕竟从法律上讲,他在十七年前就已经死了。”
在思哽着嗓子,低下头,泪水又再度涌了出来,“那,周觉山以后可以跟我留在中国吗?”
“可以。
但为了他的安全考虑,希望他尽可能地隐姓埋名。”
中国,会给他提供一个全新的身份,一份全新的生活,再没有硝烟和战场,他也不再会是军人或警察,这里和平安定,符合他一直以来的追求和希冀。
截至目前,世界上共有233个国家和地区,有人的地方,就都或多或少地会存在着矛盾和问题,但大多数人都是经历了比较才会知道,什么是基础生活的必须,以及和平的珍贵与意义。
“抚恤金与后续的相关保障问题……”
“那些就等到他康复之后你跟他谈吧。”
在思仰起头,安静地看了姜岩几秒,她眼眶红红的,又哭又笑,“现在,对我来说,能平安地活着就很好了。”
……
姜岩沉默,脱帽,敬礼。
……那一天,手术室里的红灯亮了很久。
周觉山被护士们推出来时,手臂上缠着厚厚的纱布,沉沉地睡着,一直闭着眼睛。
负责保护他安全的警察多到从病房一直站到了走廊的楼梯口,在思坐在他的病床前,握着他的手,守了他一整个夜晚。
在思一夜没合眼,直到翌日清晨,发现他手指微微地动了一下,她这才松了一口气,摸了摸他的脸颊,依偎进他的怀里。
周觉山缓缓地睁开眼睛,轻轻地摸了摸她的头顶。
“没事儿了。”
“嗯!”
在思用力地点点头,抱紧他,喜极而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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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月后,南掸邦军新一届领导人上台,据新加坡《联合早报》报道称,缅甸政府与少数民族武装组织南掸邦军在第二轮谈判中达成停火协议,双方还同意彻底清除掸邦境内的毒品种植与生产活动。
同年,南掸邦军召耀世到北京访问,期间,还将在南掸邦缉毒牺牲军警的遗体,统一交还给了中国政府。
几年后,有一对夫妻在中缅边境的糯干古寨附近新买了一块土地,这里深处大山之中,与世隔绝,位于万亩千年古茶园的核心地带,海拔1120米。
赵骏的墓,也迁到了这里。
周觉山已经对外更名,还姓周,但单名一个觉字。
临近年末,明天就是平安夜,12月23日,又到了赵骏的祭日。
周觉山开着车,与在思一起登山祭拜。
“明年就不能来了。”
他目光微垂,意有所指,深看了一眼在思尚不显怀的肚子。
在思微笑,凑近,轻轻地咬了一下他的嘴唇。
车窗外阳光正好,万里无云,周觉山降下车窗,仍由温暖的清风吹拂着二人柔软的发梢。
车子停在了半山腰,周觉山牵着在思,不紧不慢地往山上走。
赵骏的墓碑很高,很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