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实在是.......
郑婉兮抓着裙裾的手指跟着紧了紧,染了蔻丹的细长指甲几乎嵌入肉里,指关节微微泛着青色,几乎如同一段易碎的青玉。
皇帝没有立刻叫起,只垂着眸看着跪在地上的郑婉兮,饶有兴趣的端详着她的神色,淡淡道:“你很怕朕。”
这并不是一个问句。
郑婉兮跪在地上没动,嘴里恭恭敬敬的回道:“陛下乃天子,天威赫赫,臣女自是望之而生畏。”
皇帝听着她这话倒是一笑,意味深长的道:“原是如此...朕还以为,你是知道了你父亲做下的事情,这才‘望朕而生畏’。”
郑婉兮几乎是用尽了全部的克制力,这才能够维持着原本的姿态,端正的跪在原地。
皇帝的目光重又落在她的身上,接着问道:“所以,你今日究竟是为何求见皇后。”
郑婉兮咬了咬唇,双手交叠抬起,垂头叩首。
她郑重的与皇帝行了大礼,然后才缓缓言道:“陛下,臣女是想要为您和娘娘分忧。”
“分忧?”
皇帝像是在慢慢的咀嚼着这两个字,神色间似笑非笑,“哦,你是准备怎么为朕和皇后分忧?”
郑婉兮沉默片刻,然后才低声道:“臣女知道如何解百日乐。”
她的话声还未落下,忽然感觉到有什么冰冷坚硬的东西正抵在她的下颚。
她慢了半拍才反应过来:是皇帝手杖。
那手杖的底部冰冷坚硬,抵在下颚的时候更是让郑婉兮想起毒蛇的毒牙。
她就好像真被毒蛇用牙抵着,一张脸白得出奇,牙关都跟着打起颤来,大气都不敢出。
皇帝却用那手杖抵着郑婉兮的下颚,迫她抬起头来。
他那双黑沉沉的眸子里似有不可言说的冷怒,但他脸上的神色却还是十分的冰冷沉静。
他紧紧盯着郑婉兮,不放过她脸上的一丝神色,一字一句的追问说:“你说,你知道如何解百日乐?”
郑婉兮犹豫了一瞬,很快便回过神来,认真的道:“是。”
皇帝盯着她看了许久,终于收回手杖。
他用手杖在殿上铺着的金砖上轻轻敲了一下,不咸不淡的命令道:“接着说下去。”
*****
沈采采正在练字——既然上回和皇帝开诚布公之后,她也不再厚着脸皮去临皇帝的字帖,而是把以前原主练字的字帖寻了出来,准备好好练练簪花小楷。
她都已经打算好了:先练个字,等郑婉兮来了再和人说说话,然后再睡个午觉。
等睡醒之后出去逛一圈,最后再回来用晚膳。
只是,她一个在凤来殿的小书房里练了一会儿字,一直没等着郑婉兮,不免有些诧异。
她没再低头看字帖,反到是转眼看向边上服侍笔墨的清墨,随口问道:“郑姑娘人呢,是还没到?”
清墨一直服侍在沈采采身侧,对此倒也不是很了解。
不过,她心里算了一下时间,也觉得郑婉兮应该到了,只是不知这里头又出了什么问题......于是,清墨便主动道:“应是快到了,奴婢这就令人去问一问。”
沈采采随意的“嗯”
了一声,正欲接着练字忽然又像是想起了什么,喊住了要往外头走的清墨:“等等!”
清墨一怔,回头去看沈采采。
沈采采手里拿着毛笔,一不留神,便有乌黑滚圆的墨滴从笔尖滴落在雪白的宣纸上,在宣纸上留下一个浓重漆黑的点。
她蹙着眉头,像是考虑着什么,好一会儿才道:“先别管郑姑娘,你先找个人去问问陛下现在哪里.......”
她记得午膳的时候,皇帝听说郑婉兮要来的时候可是立刻就变了脸色。
她问起来后,皇帝居然还一口否认,说什么不记得郑婉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