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就无甚头脑,没了母妃在后头出谋划策,便只知暴跳,身旁一众清客也皆是酒囊饭袋之流,一无对策可言。
便当此刻,后宫忽有嫔妃宫人出首,供称柳贵妃在宫中横行无忌,残害妃嫔,当初容嫔巫蛊一案便是其构陷所为,旁余种种,不一而足。
前朝齐王,后宫的柳氏,皆是罪行累累,且铁证如山。
人人生恐为其连累,前朝后宫无一人为其求情,倒是出首的一日比一日更多。
德彰皇帝看了掖庭司并刑部送来的奏章,自己宠爱多年的贵妃皇儿,背地里竟是这等模样,几欲气死。
他本有心立时便废了齐王,处死柳氏,奈何圣驾离京,恐要生变,只得暂且压下,将齐王软禁于行宫,只待回京发落。
柳氏听闻消息,知道大势将去,于住处上吊身亡。
自此,齐王一派倒台已成定局。
第160章
柳氏身亡,齐王被废,行宫之中一时人人自危,生恐为柳氏连累,唯独玥嫔一支独秀。
然而德彰皇帝虽是毒性已解,却依旧是龙体虚弱,日日只在寝宫静养。
后宫之中,倒是一片闲静,万事皆由玥嫔主持。
此外,这两日间又出了一桩大事。
柳氏畏罪自缢,昔年构陷容嫔一事真相大白,容嫔平反。
皇帝亲笔写了祭文,且不顾龙体欠安,亲自到容嫔坟上祭祀焚烧,悲恸难忍之下,竟而昏厥过去,一番折腾自不在话下。
待折返行宫,德彰皇帝又昭告天下,追封容嫔为端和荣恭顺皇后,且下旨迁坟回京,葬入帝后陵。
容嫔身故之时只是一介嫔位,如今虽平反昭雪,却一跃追封为皇后,实属破了先例。
朝中言官议论纷纷,建言不可,奈何德彰皇帝一意孤行,众臣无奈。
这日午后,用过午膳,玥嫔在屋中哄女儿入睡。
怀王忽然走来,也不经人通传,径直进了内堂。
如今行宫已是玥嫔独大,无人敢议论其是非,她宫苑中的宫人自不必提,皆在院中听候吩咐,连头也不敢探一下。
玥嫔抱着女儿,见怀王忽然进来,倒也不吃惊,只微笑问道:“怎么这会儿过来,不怕皇帝知道?”
怀王唇上勾出一抹讥讽的笑意:“皇帝?他此刻正忙着哀痛那个新追封的皇后,同老四商议迁坟的事呢。
哪里还顾得上你这儿?”
玥嫔闻听此言,眉头轻皱,说道:“依我瞧,你也别小看了毓王。
虽说皇帝多年来不待见他,那也只是受了他母亲的连累。
平日里看皇帝的言行,似是对容嫔颇有些旧情难忘,如今她平反昭雪,难保皇帝不心生愧疚,对毓王多些照拂。
太子被废,储君之位空悬,你还是早些打算的好。”
怀王耳里听着,面上波澜不起,看着玥嫔怀中熟睡的小公主,禁不住探手摸了摸孩子光洁的额头,启唇道:“你说的不错,还是该早些预备的好。”
说着,看向玥嫔,问道:“你可狠得下心?”
玥嫔看了看怀中的女儿,向他嫣然一笑,满面柔情:“我和女儿,都但凭你做主。”
行宫正殿,德彰皇帝倚在龙椅之上,正同毓王商议着恭顺皇后迁坟一事。
服侍的宫人只在门外静候,殿上唯有这父子二人,描金麒麟香炉之中,龙涎香的袅袅青烟在空中弥漫消散,殿上一派静谧。
德彰皇帝倚着软枕,说道:“朕要将你母亲的坟迁回京城安葬,你为何不愿?”
毓王看着皇帝,记忆里一向冷肃的脸上带着一丝疲倦,眼角的细纹延伸至鬓边,戴着平天冠的发髻已然苍苍,两鬓不知何时添上了白发。
昔年那掌控他们母子命运的天子帝王,如今已老迈至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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