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思杳浅笑,似是忆起了往事,眸色幽深,说道:“一年前冬季,江州落了一场雪。
西林寺外的梅林之中,你隔着梅花向我拈花轻笑。
自那时起,我心里就有你了。”
江州雪少,一年前落雪一事,姜红菱倒还记得。
只是她但凡出门,便有许多男子盯着她瞧。
何况又过了一世,她哪里还记得,当年西林寺的梅花林里,她是不是遇见了谁。
当下,她只回眸一笑,便出门而去,遗下满室幽香。
出了怡然居,却见如素正和锄药大眼瞪小眼的在门外站着。
如素一见她出来,连忙迎上前去,口里说道:“我的奶奶,你可总算出来了,等的我心里发火。
适才隔着竹林子,见一个影子晃过去,好似是上房里的绣桃。
我心都跳到嗓子眼了,生怕她过来问问。
好在她仿佛是没瞧见我,就过去了。”
她正在啰嗦,却在打量了她主子几眼之中,戛然而止。
但见姜红菱面有红晕,双唇微肿,眼蕴秋水,却是一副春情之态。
如素虽是个姑娘家,但这大宅里服侍的丫头,什么不曾见过。
一看了主子这幅样子,她心中便已猜到了几分,虽是不安,也不敢当着锄药的面问,只好闭口不言,扶着姜红菱回去了。
姜红菱自屋中出来,只觉天高云阔,心怀舒畅,两世加在一起都没今天这般快活,不知不觉,连步履也比平日轻快了几分。
回至洞幽居,才进了房门,如锦便迎了出来,说道:“奶奶可算回来了,容大奶奶等了奶奶好久了呢。”
姜红菱心中高兴,一时没回过神来,随口问道:“什么瑞大奶奶?”
如锦回道:“奶奶糊涂了?就是族里容大爷的娘子,容大奶奶。
她半个时辰前就来了,这会儿还在耳房里坐呢。”
姜红菱这方醒悟过来,这容大奶奶便是那总来打秋风的寡妇张氏。
这张氏常年靠着侯府接济度日,前回吃了苏氏的闭门羹,回去了几日。
如今听闻这边府里,实际管事的是大少奶奶,便又带了孩子来姜红菱这里请安。
姜红菱心里明白这妇人所来为何,虽是门穷亲戚,但好歹是顾氏的族人,面子上也不好过不去,便吩咐道:“先请她到堂上坐,我换了衣裳就来。”
如锦听着,闪身传话去了。
姜红菱便进了内室,在梳妆台前坐了。
如素伴着她将发髻重新打散梳理了一回,口里便说道:“这个容大奶奶,往日里只晓得恭敬李姨娘,也怨不得太太不待见她。”
姜红菱自拣妆里拿了一盒香脂出来,轻轻拈了一些,在脸上重新匀了一回,方才说道:“世人皆是这般,能凭着情义相交的又有几人呢?何况,你无权无势,同你结交有几分好处,那谁又会来?有句老话,叫做时来顽铁生光辉,运退真金无颜色。
便是这个道理。”
如素听着,又说道:“奶奶说的道理我懂,但这岂非是说势利眼就对了?”
姜红菱微微叹了口气,说道:“不要这等孩子气,咱们不势力眼就是了,你还管的了旁人么?这个张氏,虽说以往奉承姨娘,到底也只是为家计所迫,且又不曾替她做过些什么。
到底是一门亲戚,姨娘当家的时候还接济,轮到太太手里便诸般不管,倒叫人家怎么说太太?传到老爷、老太太耳朵里,总没什么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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