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王氏见她无礼如斯,心中恚怒至极,更是笃定了要除掉她的心思。
姜红菱正低头吃茶,听了这番话,不觉一笑,亦开口说道:“姨娘这话不错,诸位不必有所顾忌,都是一族的亲戚,又有什么不能说的?老太太、老爷太太在上,是非曲直,他们听的明白。”
旁人倒也罢了,那容大奶奶张氏是得了姜红菱格外的好处的。
姜红菱借她的银子,又不要她的利钱,家中便能有余钱积攒下来。
她儿子顾环如今也在西府二爷顾思杳手下做事,一月不说别的,便是一日三餐,也省了家中好大的用度。
张氏性子虽软,却是个知恩图报之人,她念着姜红菱的恩惠,便一心想要答报。
虽是个妇人之身,但看着眼前这些男子都不肯言语,便开口道:“咱们今日是为什么来的?吃了她这些年的勒逼,受了这些年的气,还当侯府老爷太太就是这等的做派,都算了不成?难得大少奶奶肯替我们出头,莫不是咱们倒缩起脑袋来了?”
说着,顿了顿,便起身向着上头说道:“老太太,既是这等,我便实说了吧。”
言罢,便将这些年来她如何从李姨娘处借钱,李姨娘向她算了多少利息,如何驴打滚般一年年的滚雪团还不清,说了个罄尽。
李姨娘却是不怕她的,待她说完,冷笑了一声:“容大奶奶,我当家的时候,你也是一口一声姨娘的叫着欢,我不见你你还要找上门来。
如今见我不得势了,就跟人踩起我来了!
果然世风日下,人都追那炙手可热的。
你既说我拿高利贷勒掯你,借据何在?没有证据,只凭你红口白牙的来咬我,也未免忒容易了!
我还说你是受了人家的打点,伙同人来诬陷我呢!”
张氏同她之间的债务早清,又哪里有什么借据。
她是明知如此,方才这般讲来。
那张氏是个软性妇人,没见过什么世面,以往同李姨娘相交也只是借债往来,从不知这妇人竟能无赖无耻到这般地步,借了这许多年的债务,翻脸便不认了。
顾文成在旁听着,亦颔首道:“没有借据,却不能作信。”
张氏脸上青一阵红一阵,她不善应对,登时便没了主意。
李姨娘脸上得色更甚,看向姜红菱,却见她垂首吃茶,一副神情自若的模样,似是全不放在心上。
正当此时,挨着那张氏坐着的中年男子忽然张口道:“姨娘不要急,容哥儿媳妇借据是没了,我这里却有。”
说着,便自怀中掏出了一沓纸来。
李姨娘脸色顿时垮了下来,一脸不敢置信的看着那人。
她在族中放贷,勒索了多人,只是这些人的借据不是捏在她手心里,便是账目已清。
她性子谨慎,每每清账之时,便要看着借债之人当面将借据撕毁,谁知这人竟还有借据捏在手中。
这人名叫顾久,今年已是四旬开外的年纪,同顾文成是同辈,论起来顾文成竟还要叫他一声堂兄。
此人一世先后娶了两房妻室,却只得了一个儿子。
他将这独子爱若珍宝,不想那孩子在学中读书,同顾忘苦起了争执,被顾忘苦的跟手小厮打成重伤,抬回家去,险些一命呜呼。
顾久家道艰难,又见独子重伤,气愤之下,便上侯府讨要说法。
其时,侯府被李姨娘把持,门上人听了这消息,便将他引去见李姨娘。
李姨娘却倒恶人先告状,反咬一口,倒说侯府三少爷被他家儿子打伤,顾文成正要寻他说理,他倒送上门去。
装腔作势,要他到侯爷顾文成跟前说理。
顾久虽是顾氏族亲,却只是个破落户,哪里敢去侯爷跟前论理?何况,顾忘苦是侯府的少爷,其生母能这般说来,侯爷的意思还不明白?也只得哑巴吃黄连,苦水倒吞入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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