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声落地,屋里众人面面相觑,便是苏氏也呆了。
这章四娘子,不比旁的家奴,在家人堆里,可是极有脸面的。
她先前是在老太太屋里做事,嫁人之后便被顾王氏指派为家中的管事,渐渐升到了管家。
之前的七八年,一直在李姨娘手下做事。
李姨娘倒也甚是倚重她,将她视作左膀右臂。
她在家中这些年来,极是风光得意,还从未有一个主子,责打过她。
如今听姜红菱竟然要杖责她,这章四娘子脸也气歪了,她哪里将这才进门的年轻奶奶放在眼里!
眼见底下暂且无人动弹,她脸上一阵狞笑,说道:“大奶奶才来家中,不知咱们家的事。
你管我叫老奴,凡事还需得向我这个老奴请教咧!
我在这家里管了十几年的事,谁也不敢打我一下,奶奶今儿要打我,也得瞧瞧有没有人敢动这个手!
依着我说呢,奶奶既然是个寡妇,就该关起门来安分守己的过日子,手伸这么长,也不怕人笑话!”
赵武娘子听她这话说的放肆,不禁在旁伸手扯了她一下。
章四娘子不为所动,她是李姨娘手下的人,如今太太掌家,凡事便觉不便。
眼下太太已被她们挤兑的管不下去了,又冒出来个大少奶奶。
若是将她也压下去,这家子往后,便还是她们说了算。
一时里,屋中寂静无声,连着院中也是声嗽不闻,一双双眼睛都盯在姜红菱身上,看她如何是好。
姜红菱微微冷笑,看了如素一眼。
如素会意,走到那章四娘子跟前,仰手便是一记清脆的耳光。
这一巴掌,把章四娘子的威风打了个干净,更把满堂下人打了个愣怔。
那章四娘子呆了半晌,方才白着脸,指着如素,哆哆嗦嗦道:“你、你这么个毛丫头片子,竟然敢打我?!”
如素浅浅一笑,说道:“得罪嫂子了,嫂子既欺凌主子,挨罚也是理所当然。”
姜红菱在上头,缓缓起身,向着外头扬声又道了一句:“章四家的对上不敬,言语冲撞太太,罚她重打四十大板,以儆效尤!”
说着,略顿了顿,又道:“你们手都捆着不成,主子已经使不动你们了?!”
众人这方回过神来,晓得这位少奶奶是动了真怒,也不敢真的不听吩咐。
院中那一众仆妇里,更有好些往日便看章四娘子不惯的,得了这样大好的时机,自然不肯放过,当即齐齐应了一声,进得门内,就要拖了章四娘子下去。
那章四娘子这方怕了,跪在地下,咚咚磕头,涕泪横流道:“老奴猪油蒙了心,言语无礼,顶撞了奶奶。
求奶奶看在老奴这一把年纪的份上,饶了老奴罢!
老奴这个年岁,四十板子挨下去,命也要没了!”
口里喊着,看姜红菱不为所动,又爬去求苏氏。
苏氏倒也怕弄出人命来,便向姜红菱道:“这……”
姜红菱心底会意,顿了顿,向下睨着那章四娘子,口角浅笑道:“我要饶了你,然而这话已放出去了。
这口子开了,往后我不好管人。
既然太太有饶恕你的意思,那么看在你这把年纪的份上,就减为二十大板,就在这院里打罢!”
那章四娘子面色如土,她晓得家中那板子的厉害,又是个养尊处优的身子,哪里受得了这个!
然而姜红菱也再不容情,面色一凛,张口厉声道:“还不拉下去,愣着做什么!”
几个身体粗壮的仆妇上来,将章四娘子按倒,立时便拖了出去。
院中的下人听见里面的动静,正在窃窃议论,见了章四娘子被人自屋中拖了出来,各自噤声。
那四个仆妇将章四娘子拨了下衣,按倒在地,当即就取了板子来,一下下重打在章四娘子的腰身之上。
这些人都是往昔在章四娘子手下吃过亏的,心里存恨,得了这样一个好时机,公报私仇,手下怎肯容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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