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间,顾王氏便问起之前相托之事。
姜红菱笑道:“老太太也太性急了,昨儿才吩咐人了去打听,哪里就这般快呢?倘或那户人家竟搬走了,可还有的等呢。”
顾王氏便也笑:“这失散多年的亲戚,猛可儿的听见有消息,心里就急上火了呢。”
姜红菱含笑道:“相托的都是极稳妥的人,老太太便放心罢。”
说话间,外头人便传报:“西府的二爷来了,给老太太请安。”
姜红菱心中一顿,手中的汤匙竟掉在了碗中,好在无人瞧见。
她拿手巾擦了擦手,便遮掩了过去。
顾王氏听了,倒甚是欢喜,笑容可掬的同姜红菱说道:“这思杳近来也不知是怎么了,突然就惦记上我这老婆子来,时常往这边跑呢。”
姜红菱听在耳中,心里自然知道那是什么缘故,只是顺着她的话笑说道:“二爷孝敬祖母,那是理所当然。”
正说着话,却见顾思杳已自外头进来。
他今日穿着一身藏绿色松江布直裰,头戴白玉冠,腰上系着镂雕云纹玉带围腰,足登云头履,步履稳健,器宇轩昂。
顾思杳登堂入室,走到桌边,向顾王氏打躬问安道:“给老太太请安。”
顾王氏上了年纪,心里也喜欢见这些孙儿孙女常到膝下承欢,开怀道:“你倒是孝顺,这么一大早就来看我这老婆子。”
说着,也不管他吃没吃过早饭,便吩咐丫鬟与他安放碗筷。
顾思杳本就有事来同顾王氏说,如今见姜红菱亦在桌边坐着,更不肯走,也就顺势坐了下来。
这祖孙两个说着些家常闲话,姜红菱在旁侧耳静听,顾思杳那清朗的声音不绝入耳,弄得她心中七上八下。
她低头摆弄着手中的汤匙,看着面前的牛乳鸡蛋粥,早已胃口全无。
顾思杳陪着顾王氏谈话,却一眼也不曾多看姜红菱。
顾王氏看着这个二孙子,俊美清隽,仪表堂堂,不觉就想起了那死掉的顾念初,心里颇有几分伤感。
虽则侯府这边还有个顾忘苦,但到底是姨娘所养。
时下嫡庶之分并无那般严苛,但顾王氏心里到底也不是没有疙瘩。
顾王氏打量了顾思杳一番,点头道:“眨眼间,你也这么大了。
你大哥虽是去了,却也是成过亲了。
前头赵氏与你说亲,是她不自量力,我所以才拿那样的话来挡她。
其实你也不小了,该是成家的年纪了。
不说即刻成亲,却也要相看着了。
西府那边,只你这一个独苗,香火子嗣上可马虎不得。
你可有看上的姑娘,不拘什么门第,只管告诉祖母,祖母与你做主。
就是家穷些,不过多给些银子就罢了。
就是你老子不答应,等祖母去跟他说!”
姜红菱听见顾王氏这番言语,不觉心头一紧,轻轻咳嗽了一声,便转头向如素低声道:“嗓子里发粘,倒碗杏仁露来。”
顾思杳不觉薄唇轻勾,也并不瞧她,向顾王氏道:“多谢祖母疼惜,孙儿若要娶亲,那也就如那日祖母说的一般就是了。”
顾王氏微微一怔,旋即明白过来。
那日她为了堵赵氏的嘴,便说侯府的子孙,娶妻人选,论及才色必不能在姜红菱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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